风逸被锁在房间里的第三天，窗外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敲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慌。他趴在窗台上，盯着楚凡家紧闭的大门，手里攥着那枚星星手链——这是他唯一能摸到的、和楚凡有关的东西。
前一天晚上，他听到爸妈在客厅里打电话，提到了“方园书香”这个名字，还说要“让两个孩子好好反省”。风逸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问，只能缩在被子里，一遍遍地给楚凡发消息，可消息永远显示“已读未回”，电话也打不通。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风逸赶紧爬起来，以为是楚凡来了，却看到爸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胳膊上别着“方园书香管理处”的徽章。
“爸，你要干什么？”风逸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
爸爸没说话，只是冲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风逸的胳膊。风逸挣扎着，指甲抠进男人的袖口：“放开我！我不去！爸，你别送我去那种地方！”
妈妈站在走廊尽头，用手背抹着眼泪，却不敢过来拦着。风逸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恨：“妈，你也同意吗？我是你儿子啊！”
“小逸，别怪爸妈，”妈妈的声音哽咽着，“那地方能让你‘好’起来，等你想通了，我们就接你回家。”
“我没病！我不需要好起来！”风逸嘶吼着，却被男人死死按住。他看到楚凡也被两个男人架着从隔壁出来，楚凡的额角有块淤青，嘴唇也破了，显然是反抗过。
“凡哥！”风逸挣扎着想要靠近，却被男人拽得更紧。
楚凡看到他，眼底瞬间红了，他用力挣脱开男人的手，朝着风逸的方向扑过来，却被身后的人狠狠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风逸！别害怕！我会保护你！”楚凡趴在地上，抬头看着风逸，声音嘶哑。
风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看着楚凡被男人拽起来，看着爸妈转身走进屋里，关上了门——那扇门关上的瞬间，风逸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跟着塌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被塞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厢里没有窗户，只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风逸和楚凡被绑在相邻的椅子上，楚凡用没被绑紧的手指，悄悄勾住风逸的指尖：“别怕，有我在。”
风逸点点头，眼泪落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他能感觉到楚凡指尖的颤抖，却也能感觉到他的坚定——就像以前无数次保护他那样，楚凡永远会挡在他前面。
面包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风逸被拽下车，抬头看到一座灰白色的建筑，大门上挂着“方园书香行为矫正中心”的牌子，铁门上缠着带刺的铁丝网，像一头张着嘴的野兽，等着吞噬他们。
“进去！”男人推了风逸一把，把他和楚凡推进大门。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教官来回走动，眼神冰冷得像刀。一个留着寸头的教官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印着编号的灰色马甲，扔在他们面前：“穿上，从今天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17号，楚凡；18号，风逸。”
风逸看着马甲上的“18号”，心里一阵恶心，却被教官用警棍指着后背：“快点穿！别磨蹭！”
楚凡赶紧捡起马甲，先帮风逸穿上，又快速套上自己的。他压低声音，在风逸耳边说：“别跟他们硬来，先忍着。”
风逸点点头，攥紧了楚凡的手。他知道楚凡是怕他受伤，可看着教官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他们被带进一间小房间，里面摆着几张铁床，墙上贴着“矫正思想，重塑人生”的标语，角落里还放着一根黑色的皮鞭，鞭身上的金属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寸头教官抱着胳膊，眼神扫过他们，“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叠被子要像豆腐块，七点晨跑，八点早餐，九点开始‘思想教育’，晚上十点熄灯。要是敢违反规定，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教官又指着角落里的皮鞭：“那是给不听话的人准备的，你们最好别让我用到它。”
教官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风逸和楚凡。风逸扑进楚凡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凡哥，这里好可怕，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楚凡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会出去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可楚凡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寸头教官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把这个签了，承认自己‘思想错误’，保证以后不再跟同性来往。”
风逸看着纸上的字，气得浑身发抖：“我没错！我为什么要签？”
“你说什么？”教官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打风逸。楚凡立刻挡在风逸前面，把他护在身后：“我签！我签！别打他！”
“凡哥，你别签！”风逸拉着楚凡的胳膊，却被楚凡按住肩膀。楚凡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把另一张纸拿过来：“他的我也一起签。”
“不行！”风逸想抢过纸，却被教官推开。教官看着楚凡签完字，冷笑一声：“算你识相。要是明天早上晨跑敢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教官走后，风逸看着楚凡，眼泪掉得更凶了：“凡哥，你为什么要签啊？我们没错啊！”
楚凡擦掉他的眼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我们没错，可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我怕他们打你，风逸，我不能让你受伤。”
风逸靠在楚凡怀里，心里又酸又暖。他知道楚凡是为了他好，可他也心疼楚凡——楚凡那么骄傲的人，却要为了他，签下这种屈辱的东西。
晚上，风逸躺在铁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楚凡躺在他旁边的床上，轻轻握住他的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风逸点点头，闭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想起以前在巷口和楚凡一起吃冰淇淋的日子，想起在篮球场上楚凡教他投篮的样子，想起七夕那天楚凡跟他表白时的温柔……那些甜蜜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可他握着楚凡的手，能感觉到楚凡掌心的温度，心里又多了一丝勇气——只要能和楚凡在一起，不管多苦，他都能扛过去。
可他没想到，苦难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早上，风逸因为昨晚没睡好，晨跑时慢了几步，就被教官用警棍狠狠抽了一下后背。楚凡看到了，立刻跑过来，挡在风逸前面，替他挨了剩下的几下。
风逸看着楚凡后背的淤青，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在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楚凡会为了保护他，承受更多的痛苦。而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听话，不让楚凡再为他担心。
晚上，风逸躺在楚凡身边，小声说：“凡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楚凡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傻瓜，跟你没关系。只要能保护你，我受多少委屈都愿意。”
风逸靠在楚凡肩膀上，闭上眼睛。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带着凡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回到他们以前的家，回到那个有老槐树、有蝉鸣、有彼此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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