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沙砾刮过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发出哐当的钝响，剑齿虎缩在断裂的钢筋后面，指尖按在战术通讯器的开关上，信号早就被屏蔽了，这东西此刻只剩个摆设，冰凉的塑料硌得掌心发疼
他刚从敌人的临时军火库摸出来，怀里揣着张皱巴巴的布防图，图上用红笔圈着的指挥核心区被，他的汗洇得发毛，而核心区正下方，是用铅笔描了三道的地下燃气管道
两小时前，他在通风管道里蜷了整整四十分钟，听着敌人指挥官用无线电通话
龙套2号明天拂晓发起总攻
龙套2号把储备的凝固汽油弹运到前沿阵地，核心区的守卫不能动，那是牵制他们援军的关键
每一句话都像钉子，扎进剑齿虎的耳朵里
当时他手里攥着枚手雷，只要拉开保险扔下去，能炸死半个指挥室的人，但他没动，他看见指挥官身后的屏幕上，是猛虎小队和飞禽小队隐蔽的山林坐标，敌人的炮火参数已经输进了电脑，就等天亮
黑蓝虎剑齿虎，你在哪儿？
通讯器突然传出微弱的电流声，是黑蓝虎的声音，剑齿虎猛地按住通讯器，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忘了关备用频道，这小子肯定是拆了通讯器的屏蔽器，在跟他瞎联
剑齿虎别吵，跟紧霹雳虎，别乱跑
剑齿虎压低声音，喉咙干的像是吞了沙
黑蓝虎我们找到华南虎了！他没事，就是胳膊擦破点皮，东北虎也把敌人的岗哨端了，剑齿虎，你快回来
剑齿虎我知道了
剑齿虎打断他
剑齿虎告诉关教官，我找到敌人的燃气管道图了，正在核实位置，让她别等我，按原计划撤
黑蓝虎不行！
黑蓝虎急了
黑蓝虎关教官说了，必须等你一起走，张教官都带预备队往这边赶了
电流声突然断了，大概是黑蓝虎被霹雳虎抢了通讯器，剑齿虎把通讯器塞回战术背心里，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还有块没化的巧克力，是早上百灵鸟塞给他的，他们俩可以说是最好的异性搭档
他贴着墙根往核心区挪，靴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敌人的巡逻队刚过去，靴声“噔噔”地远了，空气中飘着股柴油和铁锈的味道，他想起三天前出发时，关悦教官站在装甲车旁，手里捏着他的战术头盔，那头盔上有个小小的凹痕，是去年演习时他替黑蓝虎挡模拟弹留下的
核心区的铁门是厚重的合金门，上面焊着铁丝网，剑齿虎蹲在门侧的阴影里，数着墙上的监控探头，三个，都对着铁门，盲区在右侧墙角的通风口，他从背包里摸出黑蓝虎给的微型干扰器，这小子总爱捣鼓这些小玩意儿，昨天还得意洋洋地说
黑蓝虎这玩意儿能让监控黑三分钟，绝对能干一票大的
他按下干扰器，监控探头的红灯果然灭了，他扒着通风口的栏杆，手腕用力一拧，栏杆是松的，估计是敌人匆匆加固时没焊牢，他钻进去时，后背被铁丝网划了道口子，疼得他龇牙，却没敢哼声
通风管道里全是灰，呛得他直咳嗽，他爬了大概十米，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是敌人的守卫在说话
龙套1号听说了吗？明天总攻，咱们的总指挥有信心把对面的两个小队全端了
龙套3呵呵，可不是嘛，这一次，他们跑不掉了
剑齿虎闭了闭眼，继续往前爬，管道尽头是块松动的铁板，他轻轻推开条缝，往下看，正是核心区的指挥室，二十多个敌人围着电脑，屏幕上还亮着山林的坐标，而指挥室正中央的地面上，有块方形的金属盖，上面印着燃气管道检修口
他摸出怀里的布防图，对照着看，检修口下面三米，就是主管道，只要把炸药贴在管道上，引爆后燃气泄漏，再用手雷引爆空气，整个核心区会被炸塌，敌人的指挥系统会全毁，总攻自然泡汤
但爆炸范围会覆盖整个核心区，包括通风管道
他没地方躲
霹雳虎剑齿虎！你到底在哪？
通讯器又响了，这次是霹雳虎的声音，火急火燎的
霹雳虎我跟华南虎把东边的仓库端了，看到了你留下的印记，你是不是去核心区了？你不要命了啊！快给我回来！
剑齿虎把通讯器拿出来，指尖在开关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没按，他从背包里拿出炸药，是早上分装备时多拿的两块，当时张小福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张教官总是这样，嘴上厉害，却总在细节上护着他们
他把炸药捆在一起，用胶带粘在铁板上
百灵鸟剑齿虎！快回来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嘲讽你们猛虎小队了
剑齿虎的喉咙突然哽住，他抬手抹了把脸，摸到满脸的灰，还有点湿
剑齿虎帮我转达一下，东北虎，以后少吃点鸡腿，别只长肉，却不长个子，霹雳虎，打架别总用蛮力，记得看华南虎的手势，别再和梅花雀作对了，黑蓝虎，别总拆我的通讯器，下次我不给你修了，华南虎，你的狙击镜该擦了，模糊了打不准，以后没人给你擦了，梅花雀，你是一个好队长，但做事不要太冲动，百灵鸟，别总是那么骄傲，会栽跟头的，啄木鸟，不要那么天真单纯，当兵的还是得有点心机，绿头鸭，你最勤快了，但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尖尾燕，你是飞禽小队里的大姐姐，以后，你得多照顾一下她们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气
剑齿虎告诉关教官和张教官，我没给他们丢脸
他深吸了口气，把炸药从铁板缝里递下去，小心地粘在检修口的金属盖上，然后他摸出最后枚手雷，握在手里
外面突然传来枪声，很密集，是张小福带的预备队到了，指挥室里的敌人乱了起来，有人喊
龙套1号快！准备迎敌！
没人注意头顶的通风管道
剑齿虎笑了笑，按下了炸药的引爆器
三秒后，下面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燃气泄漏的嘶嘶声
指挥室里的人慌了
龙套2号燃气泄漏了！快撤啊！
他拉开手雷的保险，从铁板缝里扔了下去，然后他靠在管道壁上，闭上了眼
他好像看见训练场上的阳光，关悦教官站在瞭望塔上，手里捏着训练日志，张小福教官靠在栏杆上，对着他们喊“都给我跑快点！”黑蓝虎举着无人机追啄木鸟，霹雳虎和梅花雀吵得面红耳赤，东北虎抱着个鸡腿笑得傻乐，华南虎趴在地上，狙击镜反射着光，绿头鸭蹲在旁边，给大家递水，百灵鸟在唱军歌，尖尾燕拿着望远镜，认真地看向前方
他们好像都在对他笑
爆炸声震得管道剧烈摇晃，碎石落下来，砸在身上
不疼
剑齿虎想起了张教官的话
张小福你是队长，就得负起队长的责任，你得撑住
想起黑蓝虎的干扰器，霹雳虎的拳头，东北虎的鸡腿，华南虎的沉默，绿头鸭的关心………
原来他拥有那么多
风从管道的缝隙里灌进来，带着点外面的阳光味，剑齿虎慢慢睁开眼，好像看见远处的山林里，猛虎小队和飞禽小队正往安全的地方撤，他们的背影很整齐，像株株挺拔的树
这样就好，他想
他们能活下来，战争能赢，就好……
爆炸声还在响，但他好像听见了黑蓝虎的笑声，听见了东北虎喊“鸡腿”，听见了关悦教官喊“集合”
那些声音很清楚，就像是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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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福未
百灵鸟完
关悦待
东北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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