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

迷彩服的色块还沾着靶场的草屑，猛虎小队和飞禽小队的队员们就被骤然席卷的白光拽进了混沌，等华南虎攥紧枪托稳住身形时，鼻腔里炸开的不是训练场的硝烟味，而是混着血腥的焦糊气，眼前的街巷歪斜如断骨，青灰瓦砾堆里戳着半截烧黑的门框，墙根下蜷缩的人影穿着灰布短褂，见了他们身上的迷彩，眼里先迸出惊恐，又塌成死灰般的麻木

黑蓝虎剑齿虎，这……

黑蓝虎扒着剑齿虎的胳膊往前探，话没说完就被霹雳虎拽了回去

霹雳虎看墙上的字

残破的砖墙上，用石灰水刷着歪扭的日文标语，旁边还粘着半张泛黄的报纸，日期赫然印着1937年12月，华南虎猛地架起背上的狙击枪，瞄准镜里扫过街角，几个挎着步枪的日本兵正踹开一户人家的门，女人的哭喊像被掐断的弦，倏地没了声息

霹雳虎的拳头砸在墙上，震得砖缝里掉下来几块碎渣

绿头鸭声音发颤，但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到震惊心痛

绿头鸭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穿越了？

剑齿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飞快地在战术地图上划着，可地图上的训练场坐标早变成了陌生的街巷，他摁住想要向前冲的霹雳虎和梅花雀

剑齿虎冷静，我们的装备是现代的，但子弹有限，不能硬拼，先找到大部队，或者至少能救一些人

华南虎突然开口

华南虎西南方向，有二十多个平民被围住了，还有三个日本兵

梅花雀我去引开他们！

梅花雀转身就要往巷口走

尖尾燕等等！

尖尾燕拉住她，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

尖尾燕用这个，敲打那些铁桶，把他们吸引过来，不过千万不要暴露位置

百灵鸟对，霹雳虎，你跟我去救旁边的几个老人，剑齿虎带其他人绕后

黑蓝虎往兜里塞了一些烟雾弹，拍了拍胸脯

黑蓝虎我会用烟雾弹掩护

东北虎没说话，只是把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往怀里拢了拢，另一只手攥紧了腰间的匕首，他刚才看见有个小孩扒着墙根，脸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一向贪吃的他，瞬间觉得没了胃口

行动比计划快得多，梅花雀扔出的碎石砸在铁皮桶上，哐当一声响，三个日本兵果然分了神往那边看，霹雳虎趁机冲过去，胳膊一拐撞在最前面那个兵的腰上，顺势夺下他的步枪往地上砸，枪托磕在石板路上，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啄木鸟快跑！

啄木鸟拽着一个老太太往巷子里拉，黑蓝虎扔出烟雾弹，白灰色的烟瞬间漫开，东北虎把压缩饼干塞给那个瘦小孩，又扛起旁边一个受伤的男人，大步往安全的地方跑，绿头鸭蹲在地上给伤员包扎，手指抖得厉害，她即使经历过很多战争，但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很难受，她都不敢想，南京的人民该多绝望，她却没让眼泪掉在纱布上，她是医疗兵，不能慌

可救了这几个，还有更多

烟雾散了之后，日本兵的吼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华南虎的狙击枪响了两声，放倒了两个追得最紧的，但更多的兵从街角涌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剑齿虎拽着黑蓝虎往房顶上爬，低头一看，心猛地沉了下去，刚才他们藏身的巷子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十几个日本兵，刚才救的那几个平民被堵在里面，老太太把小孩护在怀里，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东北虎剑齿虎，开枪啊！

剑齿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可他看见日本兵把枪对准了平民的后脑勺，只要他一开枪，这些人会立刻被扫射，他咬着牙别过头，听见巷子里传来枪声，一声接一声，像锤子砸在心上

啄木鸟强忍着泪

啄木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还是救不了他们？

剑齿虎别出声

剑齿虎按住她的头，他看见华南虎从另一个房顶上退了下来，狙击镜上沾着片灰，眼底有几滴眼泪在晃，像要碎了，华南虎从前从来不会掉眼泪，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们试着往安全区跑，梅花雀尝试用通讯器联系了半天，只有滋滋的电流声，这里没有卫星信号，没有援军，只有烧不完的房子和流不尽的血，他们看见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往河里跳，孩子的小手还抓着半块窝头，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举着扁担冲上去，被日本兵的刺刀挑得老高，血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霹雳虎跟一个日本兵打在了一起，他的格斗术在现代训练场是顶尖的，可对方手里有刺刀，他躲开第一下，胳膊还是被划了道口子，血瞬间浸透了迷彩服，梅花雀冲过来帮他，手里的石头砸在日本兵的头上，却被对方反手一推，摔在地上

剑齿虎别跟他们硬拼！

剑齿虎喊着，扔出最后一个闪光弹，他们退到一个破庙里，东北虎把背包里所有的吃的都拿了出来，分给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孩子，绿头鸭给霹雳虎包扎胳膊，手指碰到伤口时，他疼得抽了一下，却没吭声

百灵鸟外面好像安静了

百灵鸟小声的说

她扒着门缝往外看，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凑到门缝边，刚才还在烧的房子塌了一半，街面上躺着好多人，有老人，有女人，还有没长大的孩子，几个日本兵踩着尸体往前走，用枪托拨弄着地上的东西，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

黑蓝虎这群混蛋！

黑蓝虎的泪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刚才还想着用烟雾弹救更多人，可现在才发现，烟雾弹只能挡一时，挡不住漫天的炮火，挡不住屠刀落下的速度

东北虎把最后半块鸡腿递给身边的小孩，小孩却摇摇头，往大人怀里缩了缩，他看着自己空空的背包，突然捂住脸，喉咙里发出抽泣的声音，他平时总说要吃遍天下的好吃的，可现在连一个孩子的一顿饱饭都给不了

尖尾燕靠在墙上，眼睛闭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是最敏锐的侦察兵，总能提前发现危险，可这一次，她算不到哪里是安全的，算不到怎么才能让这些人活下去

梅花雀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平时总爱跟霹雳虎较劲，比谁跑得更快，比谁枪法更准，可现在才知道，再快的速度，再准的枪法，也追不上已经发生的悲剧

百灵鸟没顾上整理她总说要保持整洁的头发，她抱着一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小女孩的头发上，她平时总爱唱歌，可现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歌声在这样的血色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绿头鸭给最后一个伤员换完药，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突然捂住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是医疗兵，本该救死扶伤，可她治得了伤口，治不了子弹打穿心脏的疼，治不了一个民族在那一刻承受的苦难

霹雳虎站在门口，背对着所有人，他的胳膊还在疼，可他感觉不到了，他刚才打倒了好几个日本兵，可还有更多的兵在屠城，他重情重义，见不得身边的人受委屈，可现在，他看着外面的惨状，却连往前冲的勇气都快没了，他知道，冲出去也没用，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

华南虎靠在柱子上，狙击枪放在脚边，他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冷静得像块冰，可现在，他的眼睛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砸在枪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想要打死一个日本兵轻而易举，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百姓们一个一个的死去

剑齿虎站在最前面，背挺得笔直，可肩膀却在微微发抖，他试了所有办法，绕路救人，声东击西，甚至想过用现代装备吓退敌人，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能指挥训练，能制定战术，却挡不住历史的车轮，挡不住这滔天的罪恶

没有人说话

他们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历史

所有人都静静地坐着，或者站着，看着外面那片被血染红的土地，他们是特种兵学校最优秀的学员，是能在训练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可在1937年的南京，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罪恶发生，看着生命消逝，空气沉重得像灌了铅，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觉得疼

时间好像停了，又好像在一点点往前走，带着他们不愿看、却又不得不看的悲剧，一点点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勿忘国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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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鸟未

啄木鸟完

东北虎待

华南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