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扬州16岁那年学了个道理。
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以痛苦的姿态,享受着最简单的幸福。
风该吹到300页开外了,每个人都有过那么一遭,她脱离了,反而不知道自己了。
日语晚自习,田歆让写中午发的张卷子,池邸和洛扬州都在上课前完成了,翻着书复习了会儿。
10月中旬,9月月考结束,洛扬州拿到的成绩够她在一本大学选个不错的专业,等成绩时等得抓心挠肺,说句不好听的,在应试教育中生活的人,成绩单就是唯一的盼头。
不过,那句“居然差点被q姐超了,她不会作弊了吧?”
有点难听。
但她始终考不过他们。
这就是她以现在的学习方法和智商能得到的极限了。
雾大,日语教室的窗户直面学校那一棵樱花树都没有的“樱花大道”,教室后是照片墙,印着几个黄色大字——日本語クラス。
有些旧。
月圆了,金黄。
正上着课,洛扬州的心脏突然像往里面钉了几颗钉子那样,呈斑点状张裂的痛,她捂着胸口,头脑发昏,这个状态持续了几分钟。
池邸带着口罩,那双丹凤眼如古木雕刻而出,他得流感发烧了,频繁的咳嗽,那声音听得让人心慌。
早上吃早饭时,她正面无表情的往嘴死命塞包子,有些滑稽,余光中,宿管在一旁不知巡视些什么。
洛扬州往那宿管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戴着口罩的池邸。
他借了宿管的手机打电话,腕表顺着衣袖露出,手腕白皙漂亮。
人声嘈杂,洛扬州心浮气躁,她瞳孔微怔。
半秒失神。
然后勾唇笑了笑。
他的目光对了过来,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对视只是一瞬间。
洛扬州把眼珠子转了回去。
她眼神木着,腮帮鼓着,慢慢的吞咽着。
她没看见,池邸眉眼弯了一下。
这会儿,洛扬州又感觉衣袖被触了两下,是池邸。
“美‘しい’的假名是什么?”
“‘うつくしい’吧。”
“谢谢。”
洛扬州舔了舔干涩的唇。
“池邸,我最近感觉怪怪的,你回班上说了什么吗?”
物化生(1)班的人,最近看到她总怪怪的。
“没有,我只是发烧了……”
“说的不是你很怪。”
“……”
“你名声好像很差。”池邸沉思着开了口。
“我早就和你说过吧。”洛扬州感觉自己的胸腔被钝器重击了一下,但说话的还是语气轻飘飘的,像一股烟浮在池邸耳畔。
“他们具体说什么了呢?”
“这……不好说。”
“……”
“他们为什么叫你q姐?”
“我不知道。”
他又沉默了。
洛扬州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就已经对那些话语不给理睬,但想到池邸会听说些什么,她的心肝脾肺,依旧是控制不住的灼烧,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被腐蚀。
她毫无愤怒,大脑像是被沉进了湖水,只是机械化的重复那句。
“没事,你说吧。”
“他们说你有点……爱吹牛,性格也很奇怪,还地域歧视,私生活也……”
池邸每说出一个字,都在摧残剜割着洛扬州那早已一片空白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