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魂行动圆满结束,姬如婳带着第一魂环和宝贵的实战经验回到了武魂殿学院。她在浅滩上的惊艳表现,尤其是那一声震慑住五百年铁甲龟的鲸啸,以及展现出的强大防御魂技,迅速在精英班甚至整个低年级传开。质疑的声音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认可,甚至一丝敬畏。她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教皇青睐的“关系户”,而是凭借自身实力赢得了初步的尊重。
胡列娜对姬如婳的态度变得格外亲热,俨然将她视为需要保护的小妹妹,时常拉着她一起吃饭、训练。焱虽然依旧大大咧咧,但也认可了这个“有点本事”的小师妹,偶尔还会指点她一些力量运用的技巧。姬如婳依旧话不多,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封闭自己,偶尔也会回应胡列娜的热情,或是在焱的指导下尝试新的发力方式。
然而,在看似融洽的表象之下,姬如婳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对海洋的思念从未减少。夜深人静,当室友(一位武魂是水晶天鹅的贵族少女)沉沉睡去时,她便会悄然起身,披上外衣,如同幽灵般离开宿舍。
她的目的地,是学院深处一片偏僻的人工湖区域。这里远离教学区和宿舍区,湖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丛,环境幽静,只有虫鸣蛙声和水波轻拍岸边的声音。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洋浪宗临海的庭院。
但今晚,她并非来此思念家乡。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如婳走到湖边一块被芦苇半包围的平整巨石上,盘膝坐下。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清凉空气,努力平复心境。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储物魂导器(入学时学院配发的基础款)中,取出了父亲姬扶商在她临行前郑重交给她的东西——一枚用深海墨玉打造、表面刻满奇异符文的玉简。
这枚玉简,是姬扶商耗费巨大心力,结合洋浪宗秘传以及他对冥河水母武魂的多年研究,专门为女儿量身定制的修炼法门。法门的核心,就是如何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安全地沟通、引导和初步掌控那禁忌的第二武魂——冥河水母的力量。
姬如婳将玉简贴在眉心,一丝魂力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顿时,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无数的符文、行功路线图、精神引导法诀、以及父亲凝重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
“如婳,冥河水母,生于冥河之畔,其性至阴至寒,其毒蚀骨噬魂。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用之善,可控生死,护己身;用之恶,则万劫不复…此诀名《冥海归元》,乃引冥河之息,淬武魂本源,凝神守一,万毒不侵…切记!未达魂王之境,绝不可妄动其毒,更不可轻易显露于人前!循序渐进,如履薄冰…”
父亲的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复杂的行功路线和需要高度凝聚的精神力引导法门。姬如婳的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她按照玉简的指引,开始小心翼翼地调动一丝极其微弱的魂力,不再是流向虎鲸武魂所在的阳刚炙热的经脉,而是尝试沟通体内那一片仿佛被冻结、被刻意隐藏的阴寒区域——冥河水母武魂的源头!
“呃…”
魂力刚刚触及那片区域,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瞬间反噬而来!姬如婳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小脸瞬间失去血色,眉毛和睫毛上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那寒意不仅作用于肉体,更仿佛要侵入她的精神,带来无尽的孤寂、冰冷与死亡幻象!胸前的虎鲸吊坠立刻传来温润的暖流,如同温暖的洋流般涌入,拼命抵抗着这股侵蚀。
好冷…好痛苦…姬如婳紧咬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瞬间又被冻结。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按照《冥海归元》的法诀,引导着那丝微弱的魂力,如同在万载玄冰中凿开一条缝隙,艰难地、一丝丝地渗入那片冰寒的源头。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寒气失控反噬,轻则经脉冻结受损,重则可能损伤精神本源。姬如婳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其中,引导,抵抗,再引导…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光在湖面上缓缓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姬如婳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被冻僵、魂力即将耗尽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颤鸣,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成功了!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呈现出深邃幽蓝色、散发着微弱光晕的能量,如同最柔弱的触手,终于被她从那片冰寒的源头引导了出来!这缕能量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阴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麻痹灵魂的诡异波动!
姬如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缕幽蓝能量,让它顺着《冥海归元》指定的、一条极其偏僻细小的经脉缓缓运行。每运行一寸,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消耗,但她的精神力也在这种极限的对抗中,被反复锤炼着,变得越发坚韧和凝聚。
最终,这缕幽蓝能量被她引导至指尖。她伸出食指,对着面前平静的湖面,轻轻一点。
啵。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以她指尖点中的水面为中心,一圈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涟漪荡漾开来。涟漪所过之处,水面下几条正在游弋的小鱼动作骤然变得僵硬、迟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束缚住,几秒钟后才恢复活力,惊慌失措地逃窜开去。
麻痹毒素!虽然极其微弱,范围极小,效果短暂,但这确确实实是冥河水母武魂最核心的能力之一!
姬如婳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寒气,疲惫不堪地瘫倒在冰冷的巨石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成功了!她终于第一次,在无人知晓的深夜,在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痛苦后,初步沟通并引导出了一丝冥河水母的力量!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这意味着,她终于迈出了掌控这禁忌武魂的第一步!这张隐藏的底牌,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或许将成为她保命或逆转局势的关键!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将墨玉玉简小心收起,擦干冷汗,整理好衣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寂静的湖边。月光下,她留下的那圈细微的幽蓝涟漪,也早已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