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霜一大早就被李晓娟叫醒,睡得迷糊完全不知道要变天。
李晓娟现在是焦头烂额,本来是双喜临门,现在简以霜的事直接让她跌落谷底。
一年等于白干。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李晓娟看着她愣头青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简以霜明白事情原委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知道小姑会帮她,随口道:“小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听着简以霜不知悔改的话,要不是李晓娟是个正常人,她的心脏病都会气出来。
简以霜坐到李晓娟旁边的沙发上,还想继续补个觉,李晓娟看着她的样子,厉声厉色道:“你给我站起来,你还有脸在这睡觉。”
“小姨,这有什么的,不就是被发出来了。”
李晓娟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巴掌重重的落在简以霜的左脸上,她捂住脸,眼泪瞬间哗哗的落下来,这么多年李晓娟还没打过她,今天竟然动手打她。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你自己干的好事,初中你父母管不了你,到高中,想到我是个高中老师,能对你加以管教,从高一,我顾念你是我侄女,小事一桩桩一件件给你擦屁股,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你扳指头数的清吗?!。”李晓娟毫不顾忌简以霜的眼泪,满腔怒火:“现在你的事,你们校园网论坛,甚至我上级领导都知道了,我真是后悔当初答应你母亲,把你带过来……。”
简以霜有些无措,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校园网论坛,她上网冲浪,但是校园论坛她根本不看。
李晓娟把手机丢给她,她还要去面临上级领导的发难。
简以霜打开市一高,校园论坛,点入主页,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关于她,热度达到十五万,往下翻几条,都是在罗列她以往的种种恶行为。
她丢掉手机,有些不敢相信,里面也有平常跟她走的近的几个姐妹。
纷纷开始吐槽她的黑料,背后捅刀的滋味很难受,但比起现状更难受的是,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瞬间,浪潮朝她袭来,一条条的评论,都是对她行为的唾弃。
手机里连绵不断,出现一些对她臭骂的信息,她知道她的信息被扒了出来,一条接着一条,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待在家两周没去学校,连着几天都不敢上网,她是真的怕了。
李晓娟对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听李晓娟说,她的行为是校园欺凌,加上以往那些对她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扒出来,堆积起来是一座山,会被开除学籍,最高文凭停留在高中。
她不要,她最高文凭停留在高中,那些人会嘲笑她一辈子。
“小姑,我求求你了……”简以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拉着李晓娟的衣服“你帮帮我,你在最后一次帮帮我,让我能去读大学,小姑……求求你……。”
李晓娟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家人,可简以霜自作孽不可活。
李晓娟让简以霜去上学,她根本不敢迈出门一步,她怕一进校门,那些人会像,对待古代死囚犯一样,朝她扔鸡蛋,唾弃她,朝她吐口水。
“小姑……我不去……小姑。”简以霜怎么也不肯去,几天下来,眼睛一圈都是红泪痕。
“你要是不去,我也帮不了你。”李晓娟放开拉起简以霜的胳膊,刚想推门离开。
简以霜像是看到希望,眼睛亮起来:“我去,小姑,我去,你帮帮我……。”
到学校后,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让她感到陌生,有时候坐在教室,走在路上,有人盯着她,都让她毛骨悚然。
好在没人明面上提起来,她跟江吟像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们坐在同一个教室,但她们像是互相看不见,中间隔着屏障,同班的人也自觉不提此事。
要不是江吟,她也不会有今天。
要不是江吟,小姑也不会打她。
要不是江吟,她也不会被记重过。
她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归结于江吟,她恨江吟。
江吟的人缘越来越好,那些曾经围着她的人,现在一蜂而拥的围着江吟打转,他们开始看到江吟的好。
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知道热脸贴冷屁股,还是上赶着拥护江吟。
简以霜紧了又紧手中握着的笔,暗戳戳的憋了一眼江吟,江吟像是有所察觉的看过来,简以霜立马低头,补前几周的功课,不仅要写当天的,还要补没来几周的,写的她手都快断了。
恨不得把笔掰成粉末。
简以霜不能不写,李晓娟天天催她,更是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不写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后果,只好乖乖听话。
高三总是匆忙的,忙的人焦头烂额,更别说是简以霜,其他的任课老师,抓学生抓得紧,学生也心急如焚,每天不能慢慢来,要高质量高效率的来。
“数学一张。”刘洋道。
“语文小练笔三道,不多。”李晓娟道。
“中国有句古话……,作业不多。”吴知浮道。
“……”节节课,道道题。
课桌上堆满了书籍,挡住了远方的道路,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光,晕染开来,是看不见的未来。
最后一节晚自习一下,江吟趁着时间还早,准备写完眼前的语文试卷。
作文刚结尾,教室内的灯就刷的一下,江吟摸索着,外面也没下雨,吹着凉嗖嗖的风,阳台的感应灯也没亮,不像是停电,却是停电。
向更远的校外望去,透过层层树叶丛,大道上,路边灯星点的光芒,学校内整片黑,根本看不见。
江吟记得,书包第二个袋子里,江媛给她装着小灯,以备不时之需,看来今天是用到了。
她摸索着原路返回教室内,刚摸到书包,右手往旁边一挪,碰到了一个硬而弱的东西。
她声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没有鬼,左手在黑中摸索着,紧紧的抓住桌上的书,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丝丝颤抖,仿佛在极力掩饰内心的害怕。
突然一束光,在黑暗的教室内亮起亮起,光里,江吟看到一张脸,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手放开了抓住的胳膊。
渝深赶忙捂住她的嘴,嘘声道:“江吟,是我渝深,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渝深本想吓吓江吟,他把灯放在下巴的正下方,对着自己的脸,洁白的光线,向上与脸形成一条线,让人看的渗的慌。
没想到真把江吟吓到了。
“嘘,你先别说话。”渝深捂住光亮的半边,以防亮太大,惊动别人。
江吟一头雾水,渝深执意不让她说话,她只好静静地跟着渝深,渝深带着江吟从高三教学楼穿到高二教学楼,又从高二教学楼二楼跑到高一。
走出高一教学楼,渝深放开拉着江吟的衣袖。
“你不问了吗?”渝深回头看,江吟一脸平静。
“我看到他们了。”江吟虚惊一场,以为是什么大事。
江吟说的是堵在高三教学楼的那群人,江吟中午吃饭回来,就见简以霜鬼鬼祟祟的,肯定打着如意算盘。
没想到下午第二节,江吟准备问个题目,她从来没问过历史老师,也许今天是心血来潮,刚走到楼梯口。
简以霜的计划,就被她听个明白。
他们想晚自习下了,堵住江吟教训她一顿,一波人负责破坏校园电路,另一波人则堵她。
“那你还不走。”渝深才明白,江吟是故意晚走的。
“我走的早,难道他们就不会来拦住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算是看清楚了,给再多的机会,没尝到苦头,简以霜是不会收手。”
“要是我不来,你一个人,你想怎么跟他们刚,难道真的跟他们打一架?”渝深话里有些愤怒,他不明白江吟,她到底在想什么。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把事情闹大,明天谁也别想好过。”江吟说的轻松,语气里满是不在乎。
“要是我没来,你们真的打起来,没有监控,没有证据,你觉得你能躲过,会有人信你?又或者说她的姑姑会站哪边?”渝深的语气有些强硬,像是不容人反驳。
视线对撞,江吟问:“那你信我吗?”
渝深别开视线,走在前面,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高大,灯光下的树影和人影交相辉映,让人恍了神。
江吟看出他的犹豫,哑然失笑道:“算了,问你等于白问,况且问你也没必要。”
渝深身体证了一瞬,不知什么原因,他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清了声,他稍加思索后缓声道:“只要你说,我信,真的。”
冷风吹乱发丝,声音显得格外清楚,江吟内心有那么一瞬的动容,她没有期待过渝深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渝深却给出,令她意想不到的回答。
几缕发丝落在江吟的耳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她道:“好,谢谢你。”
……
直到目送江吟坐的车远去,渝深才收回目光。他也是无意间听到,那几个她们要教训江吟,清晨最佳时间过去,他们不敢随意作恶,一旦到晚上,却最容易作恶。
他没想到江吟没走,还故意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