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廊亭上,这里居高临下的刚好可以看见六角殿院内的情形,众位长老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整整齐齐的,个个虔诚,谨小慎微。
方才丁戌来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一尊行将就木的干枯老人在地上磕着一个又一个的头,可是比起源仲这些年所受的苦,这些远远不够偿还。
棠华:“早知道你们俩行事如此神速,就不折腾那么多铺垫了,或许事情早就成了。”
“那也得是你前面铺垫做的好,我和姬谭音的行动才能达到效果。”纪云舒冲着院子那边使了使眼色,“我想他们还得再跪上一会,要不.....你先进去和源仲说说话?”
提到这个,棠华还是不敢答应,“还是算了吧,只要他能解开封印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纪云舒:“我是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误会,还是说清楚的好,反正现在你们俩都是明牌了,不用装作不熟。”
棠华:“什么意思,他......愿意见我吗?”
“应该是问你自己,敢不敢去见他?”纪云舒坐直了身体,对他伸出手,“现在给我一个回答,见还是不见?”
棠华沉默着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握上了她的手。
这是答案,他愿意去见一面。
六角殿的前院跪着各位长老,而源仲却是去了后院,那里有一座八角孤亭。棠华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四周八面来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源仲走了过来,棠华这才侧身看了过去。
比起他的紧张和欲言又止,源仲随性许多,“我这六角殿风景不错吧,你好像从没来过。”
棠华望着他,“其实我来过,在赤乙死的那天。”
源仲笑了一声,“是,我忘了。”
棠华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从他这里找到答案,“关于我们策划降临一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源仲点头,坦白承认,“是,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棠华着急追问,却见源仲缓缓而道,“为何什么?是想要我组织你们吗?可你们最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救我,既然是为了救我,那我何必坏了你的事。”
语气里的冷漠让棠华不禁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源仲愈发无奈,“棠华,你怎么还是这样?要做事就要做的果决,想站队就要站的彻底,你总是这样犹犹豫豫,摇摇摆摆,如何当战部统帅?”
“我没有站队,我当年是因为......”棠华想要解释,可是视线触及到他冷漠的眼神,便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他真的没有打算要站队,这些年源仲所受的伤害不是假的。
这些痕迹不会因为一句轻飘飘的真相就会随之抹去。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只要他这次能顺利解开封印,于棠华而言,便是足够了。
棠华哽咽,拱手行了礼,“希望大祭司这次能化险为夷,顺心遂意,我先告辞了。”
而在他走后,有狐一族的长老们在六角殿里一直跪到了第二日清晨,那扇紧闭的大门才打开。
丁戌本就体弱,这一番折腾下来更是就剩半口气在了,不过比之他对源仲所做的事情,这些尚且不能抵消万一。
他颤颤巍巍的站着,其中也有些故意卖惨的用意在,可是源仲神色漠然,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让他们先坐下说话了。
丁戌神情复杂,像是羞愧,“源仲,我已经老了,没几天可活了,有狐族自此只能靠你了。”
源仲痛快答应下来,“好的,可以。”
丁戌没料到他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你、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源仲一笑,摇了摇头。
可是到了这个局面,丁戌宁愿他说些什么,他低声哀求,“源仲,我终究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做的一切事,也都是为了我有狐一族。”
源仲哦了一声,“我忽然想起来,还是有话要问大长老的。”
丁戌隐隐激动起来,“好,有什么话你只管问我。”
源仲指着脖颈上的金环,“这个封印,今日还解吗?”
丁戌又是一愣,整个人都萎靡了,“解,自然是要解开的,以后有狐族就全靠大祭司了。”
源仲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做好了准备,“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