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府邸门前时,已经是傍晚了,最后一点日头的余光隐入天边,院子里各处都点上了灯。秋水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路走回了主屋,里头灯火通明,魏劭的身影端坐在桌前,摆着的晚膳一口没动。
听见纪云舒回来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瞧见她一身劳作的素衣裙裾,衣衫上是泥土污渍,发髻也有些松散了,魏劭不禁心中有所动容。
【她在江东应该是锦衣玉食的享受万般宠爱,到了巍国,却是亲自下田劳作,终究是我让她吃苦了。】
这话传进纪云舒的耳中,她有些意外,原本做这些事情不觉得是在吃苦,可既然魏劭这么觉得,那不如就利用一把他的愧疚心思好了。
反正自己又不会吃亏。
纪云舒心里这般想着,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男君,今日是妾忘了时辰回来晚了,还请男君勿怪。”
话音未落,魏劭已经走上前来,扶住了她要行礼的手,“不必多礼,你今日辛苦了,我命人做了好些菜,过来吃饭吧。”
可他不小心抓到了纪云舒手上的伤口,她疼的倒抽了口凉气,魏劭这才发现她的掌心有被磨破的伤痕。但她手指白皙柔嫩,可见在家里是没做过这些事情,更是没吃过苦的,如今才刚到巍国,一双手就伤痕累累。
魏劭心中五味杂陈,连忙吩咐人,,“小檀,去请侍医来。”
“不用了,这就是外伤,不必兴师动众的请大夫过来。”纪云舒拦了下来,装作自己不在意的样子,“我一会让秋水给我上药就好了,男君不用担心。”
魏劭:“千里迢迢的嫁过来,让你受委屈了。”
“男君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是夫妻,自是应该携手共进,同甘共苦。”她脸上挂着微笑,一副识大体的贤妻姿态,“男君先用饭吧,妾进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她不会是以为我嫌弃她现在的样子吧,可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让她知道?】魏劭想着,大步一迈拦下了她,“没事,不用换了。”
“那怎么能行,这一身实在是有些狼狈了,妾很快就来。”说着她越过魏劭就往里间走,秋水迅速跟上,吩咐人送清水进去服侍梳洗。
魏劭回头看了那一桌饭菜,厨房那边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准备,【这巍国的饭菜,她怕是还没吃习惯吧。】
他想了下,喊了小檀进来,“来人,撤了这些换新的上来,问问女君身边的侍女,准备她爱吃的。”
小檀一一记下,“是,小檀这就去办。”
他们行动迅速,立马将这些都撤了下去,魏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瓶伤药。
而另一边,纪云舒在换衣服梳洗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魏劭派人来打听自己的喜好,她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要换衣服梳洗,可不是为了他能看的舒服,是我自己不想穿着脏衣服吃饭,可他好像是想多了点。”
秋水:“女君,奴婢看男君对您还是挺好的。”
“现在的好不是真的好,不过是因为见我为了巍国百姓辛苦,心里过意不去罢了。”她说着瞧见秋水要给自己梳发髻,给拦了下来,“不必用发簪,就绾个松松的结,脸上也不用脂粉,把唇脂涂一点就好。”
秋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听话呀,全都一一照办了。
纪云舒对着铜镜看了看,满意微笑,“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出去吃饭吧。”
晚上烛火朦胧,浓妆艳抹反而显得厚重了,不如清水出芙蓉显得温婉柔美,更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