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团圆夜，都城的街市上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路边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使尽了力气在招揽客人。
纪云舒拖着换了身便服的凌不疑穿梭在其中，方才在出门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了，他不许黑沉着脸，否则周身三米之内必定寸草不生。
都城是天子脚下，世家贵族，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在这儿哪怕是升斗小民也是有些见识，绝不敢靠近衣着奢华，气质矜贵的人，深怕会冲撞了达官贵人。
要是凌不疑拉着平日里的那张黑黑的脸，再穿着一身劲装，不用问也知道是个黑面将军，远远看见就得躲开。
纪云舒是特意找了一身浅色的衣服给他换上，就算是臭脸不好看，在衣服的衬托下也能好一点。
“子晟，要吃这个吗？”她指着一个摊子上卖的热腾腾的馄饨，香气扑鼻，一闻就知道汤底是用猪骨熬的。
方才在宫宴上吃的东西，虽说制作精细，但是吃着的味道也就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再说那会也没心思吃，自是味同嚼蜡。
但现在不一样，心情好了，看什么都觉着好。
凌不疑也答应了下来，“既然你想吃，那就去试试吧。”
他对吃的不挑剔，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只要能果腹就行，不在乎味道如何。
两人在小摊上坐下，凌不疑出手阔绰，给的钱币差点就够把这馄饨摊子给买下来了，纪云舒急忙就把他的手给摁住了。
“你这哪是来吃东西的，干脆把整条街都包下来好了！”她一本正经的教训着，顺便把钱币克扣了下来，换了个差不多的递给老板付账。
凌不疑：“你不是说喜欢，那买回去有什么不好。”
纪云舒：“偶尔出来吃一次，觉着新鲜，要是真买回家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他大概懂了，馄饨很快送了上来，凌不疑看她吃的满意，自个儿也跟着吃完了，其实也没觉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对食物的味道不敏感的人，给他吃什么都没区别。
纪云舒：“你不喜欢吗？”
他摇摇头，“没有不喜欢，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那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听说还会有玩杂耍的，对了子晟，我记得你以前也会胸口碎大石吧？”街市上的灯火璀璨，衬的她言笑晏晏，眉目如画，“我还记得那是你为了哄我高兴，真的把石头放在胸口去碎，我还被陛下训斥了。”
那年她听说上元灯节十分热闹，想出宫去看看，但是宫里不许她出去，她就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是凌不疑找到了她，学着街上杂耍艺人的把戏练给她看。
明明自个儿的年岁还要小一些，为了哄姐姐高兴，也是豁出去了。
后来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陛下十分生气，就怕这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再给自己砸出了内伤，言语上就训斥了纪云舒几句。一通忙活，又传了几个太医进来给凌不疑看诊，确认身体没事，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凌不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她可是记了个清清楚楚，每每提起，还要酸上几句，说陛下偏心。
然后凌不疑就会让着她一些，把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去了。
今天也一样。
只不过他随身带着的只有腰上的玉佩和钱袋子，凌不疑想了想，干脆就把这些东西都塞到纪云舒手礼去了。
她笑了起来，欣然接受，“那就多谢凌将军了，今天晚上的所有费用，凌将军全都包了！”
凌不疑：“接下来往哪边走？”
她想了想，环顾四周，忽然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嫋嫋，你想要什么，阿兄都给你买！”
“嫋嫋，我们去看烧爆竹吧，那边可热闹了。”
是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纪云舒好奇的循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找了过去，见两个年轻的公子在追着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女娘。
待人走近了些，纪云舒这才确定了方才没听错，真的是少商。
她拉住凌不疑的胳膊，欢喜的说，“今儿出来可真是巧了，等下给你介绍我最好的朋友。”
凌不疑：“是你说的那个程家四娘子？”
“对啊，少商人可好了。”她说着已经去迎人了，和少商打了个照面。
少商原本正因为家里的事情而闷闷不乐，冷不丁的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瞧，竟是郡主挥着手追了过来。
方才的难过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少商也笑了起来，“郡主！”
“诶！！”纪云舒着急的一把抱住人，捂住了她的嘴巴，“这大街上那么多人呢，别说破我的身份。”
少商虽然没捂住了嘴巴，但漂亮的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弯成了月牙，足可见此刻是真正的开心。
她点了点头，纪云舒这才松开她，“刚才我听见有人喊你的小名，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谁知仔细找了找，还真是你。”
“我和家人一同出来游玩，没想到你也在这儿，是自己来的吗？”少商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去找秋月的身影，结果只看见了一个黑着脸的男人。
少商缩了缩脖子，“郡主，那……那就是传说中的凌不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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