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绿始苏。
离我学成武艺,离开安霞山,已经过了三年。那时,只知行侠仗义,只知天下百姓。
风那寒意的尖刺并未退去。那条春水,看着平缓而柔顺,但将手探入水中之时,却像是针,冰冷蚀骨的针,硬生生扎进指头里,让手变得木了。
我纵身跃起,脚尖点到了一片瓦,我便坐在屋顶上,任由那掉下的瓦,发着沉闷的声砸在了客栈门口的石狮子上。放眼望去,城巷一片祥和,可有种悲切在它的掩饰之下。我知道那是什么。
庆宁二十六年,德帝突然驾崩,新帝元凌川即位,改年号为丰元。建龙腾宫,死伤民众千余人,丰元三年,加重赋税,恰逢天灾,怨声载道,丰元四年,强行征兵,百姓家庭支离破碎……在这样的暴政下,民不聊生,又怎么会高兴?
说起来也倒讽刺,尚国四任帝王中除了高祖和元帝,其他两任皇帝都靠篡位成为一国之君的,德嘉三十七年,高祖驾崩,传位元帝,丹露五年,元帝之弟德帝带弑兄于朝堂之上,庆宁二十六年,元帝次子亓凌川才从其皇叔手中夺回皇位。
杨柳依依,一只纸鸢歪歪斜斜飞于空中,眨眼便隐没于青烟中。
夕阳依旧。
一道青色身影闪过。他坐在我旁边,问
“决定好了?”
“是”
“真的?不怕失败?”
“没错,”我淡然道,“习武之人,不言退。”
“那好。我查了一下,有挺多人愿意追随你的。我去准备起兵事宜。”
“好”
我仍是坐在檐上。
远处,传来牧童的歌声:“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秘密到处说,不怕命丢掉……”
那时我不知,这客栈掌柜的儿子,是会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