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相逢,恰似那不经意间飘落颈处的花瓣,悄然而至。
宁舒整个身子嵌在庭院的摇椅上,沐浴着和煦阳光,山茶花的清香蜿蜒着入她的鼻腔,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拢拉的眼皮就要合上了
一片山茶花瓣穿过舞动的光分子悄然落在她的颈处,挠的她痒痒的,她皱着眉正欲伸手拿开
苍白的手指先一步动作替她拿了开
指尖冰凉
宁舒觉得那人要是不死个几年,手都没这么冰
转念一想
不对
她惊起
摇椅随着她的动作吱呀吱呀的晃来晃去,她睁着惺忪的眼睛,身子晃晃悠悠的看着他
面前帅哥逆着光,顶着一张化成灰她都认识的脸-----太叔的脸
?
太叔?
她立马清醒了,弹起身来寻着空间节点,迅速蹦到法则海面前
完美现身,Perfect!她想给自己鼓个掌
法则海是黑稠稠的一大片,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比原先在组织时变更小了
法则海边还有一个个小坑,几乎要将法则海包围
一只白色的壁虎还在撅着他的腚挖坑,头和两只前臂埋进了坑里,吭哧吭哧正在努力
宁舒用手指嫌弃的拈住他的尾巴,将他提了出来
正卿的两个小眼睛滴溜溜地与她对视
宁舒提着他的尾巴甩甩他:“谁家好壁虎学打洞?”
正卿像个死人般任由她晃着。
“不对,不对,是挖坑”正卿叹气:“你快放我下来”
宁舒将他放了下来。
“宁舒,你真的不打算给我几支山茶花的花枝吗?”正卿祈求道,小爪子拉住她的裙摆可怜兮兮
宁舒冷笑:“你那是几支?你挖这么多坑,我把一棵树给你薅秃了也不一定能填完”
关于正卿为什么想要山茶树的花枝这个问题
因为他想要纪念他的哥哥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她的山茶花枝
因为我把埋他哥哥尸骨的地方种了一树山茶
没错,就是这样
没想到仇人尸骨滋润出来的花开的还挺艳
红色山茶热烈而奔放,却有清新馥雅的香
宁舒还在那处盖了一栋小别墅,用篱笆在别墅周围围了个小院子
虽说虚空没有分明的四季,但昼夜更迭间在那生活的安逸而舒适
宁舒脑中闪现那张脸,她转身就要回去,再一转身给了正卿一脚
伴随着一声“扑通”正卿沉入了海
临走还感叹一句
“法则海没变”
“真好”
宁舒原路返回到了自家小院,看见那个顶着太叔脸的男人就在那直愣愣的站着,凌乱着头发
宁舒走过去与他平视
平视失败
他挺高
宁舒手指一点,面前出现一个由水凝结而成的椅子
宁舒泰然坐了上去,升至比太叔更高的高度,整理了一下裙摆,翘着二郎腿,俯视着他
“说吧,怎么来的?”
太叔仰着头望她,随后又指指山茶树冠下的坑
宁舒这才发现原来有一个大坑,狐疑不定的看着他
宁舒由空中下来,拍拍他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太叔看着她迟疑的摇摇头
“你...”一字‘爹’百转千回在口齿之间,终究还是没有从她口中说出
“你姐”
拍了拍他的脸:“快叫姐姐。”
他乖巧点头:“姐姐”
“哎”
看着他脸上的污泥和身上破烂的衣服,宁舒决定先带他去洗个澡
宁舒回到自己的卧室,一头扎在自己的衣帽间中找衣服
两人身形差距太大,找了半天也就勉勉强强找到了一件睡衣还行
于是便给他放在了浴室外面
她就托腮坐在那里,思考着这猝不及防出现的“故人”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了,他裹着浴巾从一片水雾氤氲中赤足走了出来
宁舒给他指了指衣服示意他穿上
他拿着衣服乖乖进了浴室将衣服穿上才又走了出来
宁舒动动手指,用水法则将他头上的水蒸发了
宁舒将他安排在了一间房间里便独自下了楼
宁舒给陶隐发了消息,让他过来帮忙
陶隐一会儿便风风火火赶来了,一进门就问:“哪儿来的孩子?”
宁舒说道:“壁虎他哥”
陶隐的面色变怪异了起来:“你和他...”
宁舒指了指楼上的那间房:“你先去看看吧”
陶隐出来了以后面色更加怪异:“他怎么...”
宁舒拍拍旁边的位置:“坐下,我跟你讲讲”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以后,陶隐皱皱眉:“你让我来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让我帮着你照顾一下他,问题是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宁舒摊摊手:“谁知道呢”
一会儿从楼梯口那儿探出了一个脑袋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宁舒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低下脑袋,垂眸望着宁舒
宁舒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绕过他上了楼
他也跟着宁舒上了楼,宁舒左拐他左拐,宁舒右拐,他右拐
意识到他的动作,宁舒恶劣的一笑,转身翻越栏杆跳了下去
在一楼的陶隐惊恐: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
宁舒轻盈落地,优雅无比,她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宁舒回望二楼的太叔,他垂眸望望一楼的宁舒
翻越栏杆也跳了下去
陶隐: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拐右拐,接住了他,松了口气
陶隐:试探!都是试探!
因为陶隐还要做任务,向她传授过经验后,于是宁舒便独自抚养起了这个小孩
你说人真的不能闲下来,宁舒在这漫长岁月中学了好多好多东西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茶艺,酿酒,国画,博弈,抚琴,烹饪,杜撰,花艺...”
于是晨夕风露,光阴流转
她陪他荡秋千
“你快推我,用点儿力,小孩是要陪大人玩的,谁家小孩儿不是这样长大的?”
带他挑战极限
“你快从这儿跳下去,这样姐姐晚上就给你做姐姐最喜欢吃的锅包肉,咱们两个一起吃,好不好呀?”
带他领悟人情世故
“不对你这样叫陶隐,他是不会开心的,你应该叫这位叔叔爹爹,这样他才开心”
教他知识
“这句话是这样念的: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这句话告诉我们世事艰难,我们需要顺其自然,有一颗平和安定之心,你懂不懂啊?”
每当此时此刻,他都会睁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着她,懵懂的点点头,宁舒觉得她非常有成就感
教书育人,她宁舒也是做到了
偶尔也会带他玩儿扮演游戏
.............
一天,他们又一起开心的玩儿扮演游戏
她还特地邀请了正卿一起来观摩,当然还有伐天,祖礼,陶隐,虚王,安和,墨明
他们坐在台下,宁舒正在幕后做准备
一会,帷幕被拉开,首先是一个弓着身子的太监打扮的人一甩浮尘,尖着嗓子说了一句:“皇上驾到”便垂着头站在了一边
宁舒则缓缓的走了出来
“众爱卿为何不跪?朕是天子,哇哈哈哈”
台下: ............昏君
一片寂静中,正卿一嗓子叫了出来:“太叔?”
其余人皆是一惊,目光便开始巡视
正卿趴在陶隐肩头,抓住陶隐的领子晃来晃去,哭嚎道:“啊啊啊啊啊是太叔,她竟然让他当太监,呜哇哇哇哇哇”
其余人的目光便立刻定格在了那位小太监的身上
那小太监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便瑟缩了一下
赶紧过去躲在宁舒身后,抱着她的腰:“姐姐...”
宁舒拍拍他,笑道:“不怕不怕”
其余人的目光便变得有些复杂,看着这位曾经叱咤虚空的人出现在这里,变成这副模样,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正卿从陶隐肩上跳下,狂爬到台上,在太叔身上爬来爬去,绕来绕去,又趴在他的颈窝闻来闻去
太叔显然对此非常不习惯,搂着宁舒腰的胳膊搂的更紧了
正卿趴在他的鼻子上,两只眼睛瞪着他
太叔垂眸也望着它,目光怯生生的:“姐姐,我不要它...”
“好好”宁舒把正卿从太叔的鼻子上拽了下来,甩给了陶隐,陶隐一把接住
太叔则抱着宁舒,头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此时宁舒下了逐客令
人们一哄而散,正卿扒拉着陶隐握住他身子的手,哀嚎不绝于耳:“太叔,兔崽子,狗犊子,你知道那个毒妇对你做过什么吗?我可是你的弟弟,沃日你...”
宁舒掏了掏耳朵,拍拍太叔搂住她的手:“走吧”
太叔乖巧点头:“嗯”
夜晚,黑暗再次笼罩虚空,万籁俱寂,在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这么诡谜
此时宁舒正仰躺在床上睡大觉
一只黑影轻盈的跳到2楼阳台,翻窗进入了宁舒卧室
黑影大步逼近宁舒,站立在她床前,黑色的枪口对着在熟睡的宁舒额头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轻语:
“呵,姐姐”
宁舒猛的握住枪口,睁开眼,露出小白牙对他灿然一笑:“嗨,弟弟 ”
他目光骤变
宁舒坐起身来:“演戏演的开心吗?弟弟?白日与你弟会合,晚上就大驾来我这儿了?”
她站起来,站在床上附在他耳边轻笑:“就你们对法则海做的那点子事儿,你以为姐姐不知道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