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何倾心活像个山大王，跳起来时头顶撞到树瘤，兜里的玻璃珠叮叮当当滚出来。

温瑾弦摸出发烫的激光笔，红光在她眉心点出朱砂痣。

何倾心小灵狐现形！

两人笑闹着撞翻枯叶堆，惊飞了偷吃威化饼碎屑的田鼠。

何倾心我的凉鞋还在唱生日歌呢。

温瑾弦等巡山员走了就给你捞月亮。

温瑾弦突然拽着她蹲下，手电光柱扫过他们头顶。

何倾心屏住呼吸数他睫毛上的泥星子，忽然伸出舌尖接住坠落的露水。温瑾弦的嗔怪卡在喉咙里，变成噗嗤的笑。

温瑾弦真是狐狸变的。

何倾心呀！温哥哥偷藏了奶糖！

温瑾弦从耳后摸出黏糊糊的奶糖时，救援队的呼喊已经转向东麓。

何倾心剥开糖纸舔了舔，突然把糖球按在他渗血的额角。

何倾心消毒！

两人在树洞深处憋笑发抖，惊落陈年的松果。

何倾心我们来搭世界上最高的堡垒。

温瑾弦用玻璃珠当地基？

月光下，二十七颗弹珠围成闪烁的银河。

何倾心用发卡雕琢腐殖土，温瑾弦将刺藤编成王冠。

当巡山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坳，他们的碎石城堡已经亮起激光笔做的灯塔。

温瑾弦塔顶要放萤火虫灯笼 。

何倾心看我的移星换斗大法！

何倾心兜着裙摆接住三只迷路的萤火虫，温瑾弦用刺藤编的笼子突然漏了个洞。

幽绿的光点爬上她翘起的发梢，像戴了顶会呼吸的王冠。远处传来巡山员收队的哨声，两人藏在城堡后的影子交叠成小狐狸的形状。

何倾心温哥哥的睫毛在打闪灵咒语。

温瑾弦是你头发上的萤火虫在告密。

温瑾弦突然伸手拂去她耳后的枯叶，指尖沾到的夜露抹在她鼻尖。

何倾心跳着脚要去够他举高的激光笔，凉鞋带勾住刚垒好的玻璃珠塔。二十七颗彩光滚落脚边，映出她忽然泛红的眼眶。

温瑾弦小灵狐要哭鼻子了？

何倾心才不是！是...是堡垒魔法需要祭品！

何倾心抓起沾着泥的柠檬糖砸向塔基，糖纸在月光下绽成锡箔花。

温瑾弦突然单膝跪地，用草茎把滚落的弹珠串成项链。

温瑾弦灵狐大人，请接受子民的供奉。

她破涕为笑时，发梢的萤火虫惊飞进夜雾。

何倾心我要那个会发光的王座！

温瑾弦得用十颗流星来换。

温瑾弦晃着激光笔在橡树干上画星座，何倾心突然扒住他肩膀往上爬。散开的辫梢扫过他结痂的伤口，两人跌进厚厚的松针堆时，惊醒了睡在里面的花栗鼠。

温瑾弦看，鼠将军来收过路费了。

何倾心用威化饼碎片当通关文牒！

何倾心掏裙兜时带出半截铅笔头，温瑾弦就着月光在松果上画符咒。花栗鼠抱着威化屑窜上香樟树，甩落的露珠正巧打灭他们用艾草扎的火把。

何倾心这是鼠大仙给的圣水！

温瑾弦分明是你的跳跳糖没洗干净。

温瑾弦突然背起她往山坡下跑，何倾心揪着他衣领学狐鸣。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的轮廓时而像携手的大侠，时而像炸毛的猫。挂在酸枣树上的凉鞋突然发出嗡鸣，定位器没电前的最后闪光，将整片山坡染成童话结尾的烫金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