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餐叉在瓷盘上划出短促的尖鸣。
何倾心触电般缩回右脚,温瑾弦腕间的檀木珠串随松手动作垂落,十八颗珠子撞出轻响——正是她当年赌气扯断又笨拙穿回的那串。
何倾心松手。
温瑾弦小灵狐爪子倒是利了不少。
何倾心你现在油的有的可怕。
温瑾弦那我尽量改一改,给我一点时间啊。
他屈指弹了弹裤管上的鞋印,阳光穿过二楼玻璃窗在他眉骨投下栅栏状阴影。
这个是他前几天专门在网上查的和女孩子交流最好的话,看来那网页是骗人的,回去要举报了才是。
何倾心的目光突然一顿,落在他解开的第二颗衬衫纽扣上。一抹银光从领口悄然滑出,那是一条链子,挂着一枚略显陈旧、甚至有些生锈的狐狸挂坠。她的心猛地一颤,这不正是自己小学手工课上做陶艺时的失败之作吗?当年那歪歪扭扭、烧制后还带着气孔的小狐狸,此刻竟以这样一种意外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食堂里的吊扇缓缓转动,将他低低的呢喃撕扯得支离破碎,消散在空气中。温瑾弦忽然抬手,握住她衣襟上扣错位置的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与专注,在布料间灵巧穿梭。那些错位的纽扣仿佛听从了他的指令,如同退潮时遗落在沙滩上的贝壳,一颗接着一颗,重新归位于属于自己的巢穴之中。
何倾心我自己会,我都上初中了,我不是巨婴。
#温瑾弦前几年圣诞节谁把围巾系成死结。
何倾心耳尖泛起潮红。
记忆里裹着石膏的右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七岁的冬夜,她固执地要把羊毛围巾缠成他画册里的法式结,最终招来父母破门而入。
番茄酱在餐盘边缘晕开血色。
温瑾弦忽然抽出她指间的叉子,将彻底冷掉的意面卷成整齐的漩涡。
这个动作精准复刻童年画面——每次她把胡萝卜挑进他碗里,少年总会像这样将讨厌的蔬菜藏进面条筑成的堡垒。
何倾心早就不挑食了。
温瑾弦说谎。
叉尖戳中掩藏在芝士下的西蓝花,翠绿色块在金色拉丝中无所遁形。
温瑾弦眼底晃过促狭的笑意,睫毛在颧骨投下羽毛状的影,与锁骨处的月牙疤痕微妙重合。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
何倾心看着他解开志愿者绶带,墨蓝绸缎流水般滑落掌心。
三年前被暴雨淋湿的少年也是这样,将浸透的绷带一圈圈拆开,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温瑾弦走了。
他突然拎起她搭在椅背的外套,袖管扫过餐盘上凝结的水雾。
何倾心踉跄着被带离座位,余光瞥见他后颈发际线处新添的疤痕,形似她梳齿断在课桌夹缝那日,在他掌心刻下的半月形压痕。
蝉鸣在正午的暑气中沸腾。
林知夏哟哟哟~
何倾心哟什么哟,羡慕吧?你还没有呢。
何倾心翻了个白眼,刚才心中升起的异样情绪也在此刻被翻没了。
何倾心说真的,今天的饭真不错,听说今天早上是员工聚餐?他们的剩饭也比咱们平时中午的好吃100倍呀!可恶!
何倾心今儿也倒是让我在学校见过面条是什么形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