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凌悠悠转醒，入目的是穿着白色亚麻的茉莉。“这是……哪儿？”他记得他跌下山了，那边应该暂时不需要他吧。
正捣着药的茉莉听到他虚弱的声响，慌忙抓起旁边桌上的头纱戴上，才继续捣药道“这是小女的住所。”
武神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害怕自己看见她的脸，但纵使看不清脸，在她身上有一种能使她安心下来的气息，在这气息下他能再次毫无防备的睡下。
茉莉见他再次睡下才如释重负般摘下头纱，明明自己救了他，可她还是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玫红色的瞳孔，母亲总说这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武神凌再次醒来时屋外早已看不见亮光，屋内的蜡烛是他所能看见的唯一光亮。随着房门被打开，茉莉背着药篓进来，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茉莉被他赤红色的眼睛吸引，结合他目前的处境，茉莉想，大概他也是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吧。
纵使对方有着与自己相近的眼睛，但茉莉仍未摘下头纱。武神凌看着面前不愿露面的女孩并未逼迫，只静静看着她做着一切，他在等女孩开口问他些什么。
可女孩先是洗药，又晒药，半个时辰过后武神凌再按耐不住性子“姑娘不问在下些什么吗？”
茉莉摇头，“公子说笑了，公子若愿意，自会说与我听，若不愿，小女又何必强人所难。”
武神凌一愣，面前的女孩虽看着年龄不大，但能不问出处的救下外来之人，若非谋财害命，便是善良至极，他更倾向于后者，“多谢姑娘，叨扰姑娘多有不便，明日在下便离去。”
茉莉仍低头捣着药，“公子伤着心肺，若无大事，还请再修养几日。”
武神凌用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胸腔，又戳了一下肚子，“在下……似乎并无大碍。”
茉莉听他说的话，正想反驳便看见正戳着自己的武神凌。掩去笑意，茉莉再度低下头捣药，“公子伤在心肺，如今不疼想必是小女用了些麻沸散的缘故，公子还是多留些日子的好。”
武神凌听着她严肃的语气，逐渐接受自己是个伤病的事实，麻木的盯着茉莉捣药的身影，忽然茉莉似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公子还是早些睡的好，一会儿也许便睡不着了。”
武神凌沉浸在自己短期内不能动的悲伤之中，全然没有听清茉莉的话，只机械般点着头，沉默的盖上了被子。
下半夜武神凌便深刻认识到听话的重要性，麻沸散的药效过后，剧痛侵袭了武神凌的全身，武神凌抓紧了被子，身上也冒出了冷汗，意识恍惚间，一道道凉意在他身上游走。
“公子可有好些，麻沸散再多些便会有昏睡不起的弊端，公子忍过第一天，第二天便会好些。”
武神凌紧咬牙关说不出话，闭上眼睛，感受着茉莉的温柔，似乎这样他能好些。
次日，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窗内，武神凌艰难的睁开眼，昨夜的疼痛历历在目，按道理他应该再睡会儿，可长期的军旅生活让他无法再睡下去。
打量着趴在床边的人儿，她守了自己一夜吗？头纱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呢，竟让她连睡着了也不愿摘下来。武神凌想定然不是因为长相的缘故，性子这么好的姑娘即使是相貌丑陋也必不会招人厌恶，甚至致使她戴上头纱。
茉莉感受到了他注视的目光，轻轻将头纱拉过将脸挡得更严实才肯起身。“公子且再歇息片刻，我先为公子煎药。”
“有劳姑娘了。”虽说让他再睡一会儿，但武神凌却睡意全无，昨日的头痛果真如茉莉所说今日有所缓和。
武神凌盯着茉莉瘦弱的身子，她独自在这山中，想必过得不甚如意，待他回去不说荣华富贵，定让她先补补身子。
茉莉不知道武神凌的想法，倘若知道了定然哭笑不得。母亲说看见她眼睛的人会招致不幸，几个姐姐们也是这样认为的，若他看见了自己的眼睛，本就不如意的他，恐怕会退避三舍。
片刻茉莉端了一碗药到武神凌面前，小心翼翼扶起武神凌。茉莉用小勺舀了一小勺药，吹两口气后便喂向武神凌。
武神凌涨红了脸，若几个月前他的副将过来与他说他会乖乖巧巧吃下别人喂的药，他一定会给他一脚再不屑一笑。但如今他却真的乖乖巧巧含下茉莉喂的药，也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面前女孩的温柔，即使他的手可以动。
茉莉一边喂着他药，一边看着他涨红的脸，嘴角轻轻上扬，怎么会有人不谙世事至此。
待武神凌喝完药后，茉莉从旁边放着的小盆中扭干了帕子。武神凌看着她手中的帕子，想起昨夜便知道她想做什么，刚消下去的红再度席卷而来，比之前更甚。
“公子也受了些皮外伤，若不擦拭恐会感染，何况这药水也会缓解公子的内伤。”看见武神凌爆红的脸，茉莉小心翼翼的说着。
武神凌只觉得脸烫得厉害，舌头似打结一般，磕磕跘跘半天的才应了一声好。
得到病患的允许，茉莉慢慢脱下他的衣服，脸也红的厉害。昨夜他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她全当他是个萝卜才下得去手，如今两人都处于清醒之中，她再也无法将他当作别的什么物品。她并非什么真正的医者，所会的也不过是父亲常年受伤后教她的，父亲是那里唯一不嫌弃她玫红色瞳孔的人。
身上的触感充斥在武神凌每一处皮肤传入他的大脑。女孩此刻的温柔让习惯了战场上的疼痛的他此刻坐立难安，也引起了别的一些情绪。
擦完后茉莉慌忙抬着东西便出去了，随后拿了些饭食进来，待武神凌吃完后又背上药篓出去。
茉莉走后武神凌尚停在茉莉为他擦拭身子那里。她虽在山里住着，但手上却没有茧，应是刚来不久，她是从哪儿来的，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这些都是武神凌想要知道的，他太久没有感受过人的纯粹，以至于他想知道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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