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什么好主意

毛承宇夫妇看着书韵回到教室，脸上复杂的眼神里化不开忧伤。几天前他们就发现，两个女儿放牛那天遭遇不测，回来的根本不是亲生女儿。他们不明白这两个孩子为何要扮演自己的女儿，也不知她们来历。可日子久了，倒也没了恶意——尤其是书韵，放学就帮着干活，贴心地陪在身边，像极了他们真正的女儿。

发现亲女儿尸体时，他们根本无法接受，更无法解释这两个“冒牌货”的存在。可每次书韵放学回家，他们想问“为什么冒充”“是不是你们杀了我女儿”，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他们心里清楚，女儿不是这两个孩子杀的——女儿尸体旁横七竖八躺着几具陌生孩童的尸体，这两年村里总有孩子失踪，找到时不仅没了气息，器官还不翼而飞。而自己的女儿，只是没了气息，身体完好。这种诡异的对比，让他们隐隐觉得，这两个孩子和那些尸体脱不了干系。

“女儿的仇，也算报了吧……”夫妇俩默默想着。不管这两个孩子是谁，以后就是他们的孩子了。毕竟王玉芬体质特殊，能有两个孩子已是天大造化——医生说她怀老二后，再孕几率不足百分之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也算明事理的父母，便认下了这份缘分。

另一边，刘大顺的姐姐刘小凤被父母悄悄转学，去向无人知晓。缝老师因私自处理学生被开除，教师资格证也被吊销。学校还新出了规定：老师不得私下收礼，违者重处；学生不许打架、吵闹、逃课，两次以上直接开除学籍。

毛婷婷他们班终于要恢复上课了。半夜突然换了老师，现在来上课的是位男老师——戴眼镜，穿牛仔裤白衬衫，长相普通，看起来斯斯文文很好相处。一开始学生们都不屑一顾，只有毛婷婷察觉这人“不像表面那么温和”。果然没过多久，全班除了毛婷婷，个个都被他讲得眼神迷茫，集体陷入“我是谁我在哪”的困惑。

本来班里最不好惹的是毛婷婷，没想到来了个比她更不好惹的。

以前上课不好好听，现在做作业就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毛婷婷是班里第一，以前被他们挑衅过，她也反击过，所以没人好意思去问她，只能自己硬琢磨，扛不住压力的就默默哭了。同时有两个人在一旁默默围观：一个心想“这些学生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还哭鼻子了”；另一个腹诽“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还有两个看热闹的，一边咬着牙自己做作业，一边暗中观察。

徐老师走到毛婷婷桌前站定，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毛婷婷看了看他笔挺的站姿，不解地问：“老师你有事吗？”

徐老师反问：“没事就不能站着吗？”

毛婷婷翻了个白眼：“当然能，您是老师，想站哪是您的自由。”

徐老师得意地问：“你不觉得我这站姿很酷吗？有没有军人站岗那股英姿飒爽的劲儿？”

毛婷婷无语地想：“搞了半天是来耍帅的，有病吧。”她不再搭理他，低头做自己的作业。徐老师看她不理人，又开始自我安慰：“肯定是我太帅了，人家不好意思看了，对，一定是这样。”

要是毛婷婷知道他的想法，非得当场笑死，还得骂一句“自恋的大叔”。

他抬手在唇边轻咳两声，转移话题：“你不给学弟学妹补补作业吗？你看人家都急哭了。”

毛婷婷似笑非笑地答：“没问题啊，敢问徐老师给我多少补习费？或者您把工资分我一半？”

徐老师像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生怕小金库不保：“你们学姐学弟互相帮助一下不行吗？”

毛婷婷挑眉：“瞧您说的，当然行。但您看他们现在这情况，能互相帮助吗？不对，您把我带偏了——您是老师，学生不会做作业，您不该找题材教吗？”

徐老师狡辩：“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不在我职责范围内。”

毛婷婷立刻反驳：“不不不，徐老师这话就不对了——只要是和学生学业有关的，都在您职责范围内。再说了，让我补习就得交补习费，我可不干白嫖的活。”

徐老师问：“你很缺钱吗？”

毛婷婷又翻了个大白眼：“您要是不缺钱，干嘛当老师？我不信您会干白嫖的活。”

徐老师点点头，忽然笑了：“有道理。你不是在写专题吗？我这有个好主意。”他故意拖长语调。

毛婷婷警惕地问：“什么好主意？”

徐老师笑嘻嘻地说：“你给他们补习，让他们给你交补习费，你觉得如何？”

毛婷婷撇撇嘴：“我看您就没安好心。”

徐老师反问：“做好人能吃香吗？”

毛婷婷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两声：“不像好人的您，也没见得多吃香啊，怎么看都像个……”

“我这不叫穷，我这叫扶贫，扶贫你懂吗？”徐老师一本正经地辩解。

毛婷婷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敷衍：“是是是，我们徐老师是大善人，快工作吧，再聊下去就错过工作时间了。”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聊天，惹得全班学生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这边看——毕竟听八卦是大人小孩的共同爱好。徐老师还想说点什么，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教室，等领导视线投过来，那些听八卦的学生们个个急忙低下头，假装自己很忙。

毛婷婷邪魅一笑，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瞬间成型。她突然提高音量：“徐老师今天不午休，专门给大家补习功课！不会做的作业尽管来找徐老师！”

这话一出，学生们一拥而上。等徐老师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学生包围，想出都出不去——全班几乎没人会做题。

毛婷婷看着这场景，觉得世界总算清净了。徐老师却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瞬间懂了：这丫头是嫌他烦，故意整他呢！他被气笑了，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要在这教室里上演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了。

毛婷婷不想让老师闲着，徐老师也不想让她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