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中学外的柏油路早被人潮漫成了涌动的海，蓝白校服混着家长们的各色衣衫挤成一团，连校门上方“北州中学”四个鎏金大字都被攒动的人头遮得只剩边角
军警们身着墨绿制服，肩章在日头下闪着冷硬的光，手臂挽着手臂站成密不透风的铁墙，硬生生把踮脚张望的家长拦在警戒线后——有人手里还攥着给孩子带的热面包，塑料袋被挤得簌簌作响，嘴里不停念叨“别挤坏了孩子”，可人群仍像涨潮的水，顺着惯性往前涌，把警戒线扯得微微发颤
……
操场两侧的白杨树影里，站满了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他们规规矩矩排成几列，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齐刷刷钉在操场中央那座半人高的觉醒罗盘上
罗盘底座是厚重的暗铜色，刻着繁复的灵纹，盘面上F到SSSS的银白刻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中央嵌着块拳头大的觉醒水晶，通透得像浸在冰水里的玉，静静等待着与少年们的精神力相触
……
队伍里，有人把校服袖子卷到肘弯，露出结实的小臂，嘴角扬着志在必得的笑，时不时和旁边人撞下肩膀，眼神里满是“稳了”的笃定
有人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罗盘出神，校服领口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是在默默描摹未来御灵师的模样
也有人垂着脑袋，手指无意识抠着校服口袋，指甲把布料掐出深深的褶皱，喉结时不时上下滚动，“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在周遭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
最边上的女孩居若若，160的个子在同龄人里不算起眼，正缩在白杨树干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的蓝白校服是新洗过的，布料挺括，袖口刚好齐手腕，不用刻意卷起，双手合十抵在胸口，眼睛闭得紧紧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拜托了老天爷，不求多高，起码给个D级吧……”
她偷偷睁开条缝，瞄了眼罗盘中央的水晶，又赶紧低下头，手指在身前绞成麻花，“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可御灵师赚的钱真的好多啊……”
……
突然，操场中央传来负责测试的老师清亮的喊声：“周伟！”
……
“到！”一个高个男孩猛地站直，校服下摆随动作晃了晃，他大步流星走向罗盘，路过队伍时还冲朋友比了个“OK”的手势
在军警的指引下，他盘腿坐在水晶前，深吸口气，将右手掌心稳稳贴了上去
几秒的停顿后，觉醒水晶忽然轻轻颤了颤，随即透出柔和的白光，像浸了水的月光，缓缓漫开。罗盘上的银白指针“嗡”地转起来，快得成了道残影，最后“咔”地一声，稳稳停在“D”刻度上
“周伟，D级！成功觉醒！”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我就说他行！”旁边立刻爆发出低低的欢呼，有人拍着巴掌，校服袖子扫过旁边人的胳膊，“能契约基础灵兽了！恭喜啊周伟！”周伟站起身，挠了挠头，校服后领被汗浸湿了一小块，脸上却笑开了花，眼角眉梢都透着雀跃
……
“下一位，王方！”
……
队伍里顿时起了阵小小的骚动。“是那个年级前十的王方？”有人小声嘀咕，目光齐刷刷投向队伍前排——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他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连袖口都按校规扣着搭扣，手里还捏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显然是刚还在抓紧最后时间复习
“他肯定没问题吧？成绩那么好，精神力应该不差。”
“不好说，觉醒这东西，可不看文化课成绩。”
王方走到水晶前，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将手轻轻放了上去。一秒，两秒，三秒……觉醒水晶依旧是块冷冰冰的石头，连一丝微光都没透出来
他眉头渐渐皱起，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校服领口，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猛地抬手，重新把掌心按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水晶还是毫无反应，死寂得像失去了灵气
三分钟后，他猛地站起来，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还透着股不敢置信：“不可能！一定是罗盘坏了！我明明……”他红着眼冲向罗盘底座，刚迈两步，就被两名反应迅速的军警架住胳膊——他们制服上的铜扣蹭过王方的校服，毫不留情地把他拉出了场地。王方的哭声渐渐远去，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刺耳
操场瞬间静得能听见白杨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方才的兴奋像被一盆冷水浇灭，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
居若若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得更低，心里乱糟糟的：普通人其实也不错啦
她深吸口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手心凉得像揣了块冰，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
“居若若！”
……
“在、在这里！”她条件反射地举起手，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她慢吞吞地走出去，双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校服下摆蹭过草地，沾了片碎叶也没察觉。到了罗盘前，她学着之前周伟的样子盘腿坐下，闭紧眼睛深吸口气，将冰凉的手心轻轻搁在觉醒水晶上——拜托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光也好
……
下一秒，“嗡——”
……
觉醒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柱，金红色的光直冲云霄，像一柄劈开苍穹的利剑，瞬间驱散了天上的云层
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仿佛快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最后“哐当”一声，重重钉在“SSSS”刻度上，震得罗盘底座都微微发麻
“我的天！”测试老师惊得后退一步，手里的记录板差点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
军警们瞬间围了上来，有人抬手召唤出通体漆黑的狼形灵兽，兽毛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在居若若周围筑起一圈活的屏障，警惕地盯着四周
……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道身影踏着风掠来——是几位身披暗紫长袍的人，袍子下摆绣着银色的灵纹，一看便知是御灵界的高阶人物。他们落地时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居若若的校服领口轻轻晃动，发丝也贴在了汗湿的额角
“这光！至少是S级往上！不对，是SSS级！”其中一人死死盯着光柱，眼睛亮得惊人，语气里满是激动
……
“快，让剩下的学生立刻转移到西操场！”另一人当机立断挥手，声音干脆利落，“这里全面清场！SSS级以上觉醒者会直接衍化本命御灵，需要时间稳固，必须封锁区域，防止灵气外泄引来危险！”
居若若迷迷糊糊听着，睁开眼时，光柱晃得她眯起了眼。清场？怎么就清场了？
她眨了眨眼，刚想抬头看罗盘，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突然席卷全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脑袋晕乎乎的，眼前都开始发黑
“保持清醒！”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那位领头的紫袍老者，他蹲在她面前，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温和，“你在衍化本命御灵，这是天赋的馈赠，也是必经的考验，坚持住，孩子，再疼都要挺过去！”
她正昏沉，忽然感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肩膀上——软乎乎的，带着点暖意，像只小兽在轻轻蹭她，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力气
可这轻松只持续了一瞬，剧烈的撕裂感就传遍四肢百骸，像骨头被拆开又重新拼接，疼得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猛地想起老师讲过的话：S级以上的觉醒者，会在觉醒时直接衍化本命御灵，这份痛苦，是天赋的代价，也是成为顶尖御灵师的必经之路
（老天啊，我只要D级就够了呀……早知道这么疼，我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她在心里哀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水晶上，瞬间蒸发成白雾
外界的声音渐渐模糊，只隐约听见有人喊：“坚持住！还有三次灵气冲击！挺过去就好了，孩子！”她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打转，校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最后，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喃喃地问，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浓浓的委屈和茫然：“我……成功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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