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若若听到方然的邀请，心里确实泛起一阵欢喜——被有好感的队友惦记，任谁都会开心。但她很快定了定神，认真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方然，我已经答应学长学姐们住一起了。人得讲诚信，不能说话不算数。”她眼神歉疚，语气却很坚定。
“也对！”方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只是笑容顿了顿，又凑近一步：“若若，我有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居若若鼓励地看着他：“你说呀，只要我能做到。”
“额……虽然当面说可能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说。”方然瞥了眼不远处的林瑾等人，像是下定了决心，“学长他们两年后毕业走了，到时候我和林峥他们，是不是就能搬过来跟你住了？”
啊？还有这种操作？居若若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见林瑾领口的小黑“唰”地一下支起了身子。黑灰色的鳞片在客厅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细长的身子绷得笔直，信子“嘶嘶”地吐着，那双金色的兽瞳像淬了冰，死死钉在方然身上，下颌微抬，摆出一副随时要弹射出去扑咬的架势。
（“两年呢，万一小光和棉花喜欢上同级生的御灵，魔龙和啸月又争不过呢”）——居若若早上那句无心的话，此刻突然清晰地在林瑾和宋鹤川耳边回响。
这哪是等他们毕业？分明是当着面，盼着他们早点“让位”，连带着御灵的事都盘算上了！林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宋鹤川则眉峰微蹙，指尖关节轻轻叩了下沙发扶手，空气里莫名多了丝冷意。
别说林峥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连穆可和卫凌都惊得对视一眼，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白宸和萱萱看向方然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佩”——这是真敢说啊。
这跟当着主人的面说“你走后这宝贝就是我的了”有什么区别？方然怕不是没搞清楚，眼前的林瑾和宋鹤川，可是校方都放心把4S级新生交托引导的人。穆可在心里捏了把汗：这小子是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鹤川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的怒意几乎藏不住。从来没人被拒绝后还这么得寸进尺。
居若若见气氛瞬间紧绷，急得赶紧拉住林瑾的袖子轻轻摇晃，又抬头看向宋鹤川，眼眶都有些红了：“不行的方然！这宿舍不是我一个人的，说了不算数啊！”她又慌又怕，第一次生出逃离的念头——都是因为她，才闹成这样。
“没事，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跟你磨合团战。”林峥反应最快，拽着还想说话的方然就往外走，路过林瑾身边时，低声补了句：“吓到她了，抱歉。”
居若若低着头，小黑顺着她的手滑到怀里，她下意识抱紧了冰凉的蛇身，声音细若蚊蚋：“对不起……”她不敢看林瑾他们的表情，只觉得周围一片死寂。终于忍不住，抱着小黑后退几步，展开蝴蝶翅膀就往门外飞——她选择了逃避。
“若若！”
宋鹤川伸手没拉住，林瑾刚抬起想摸摸她头的手僵在半空，穆可和卫凌也来不及开口。在他们眼里，小姑娘是因为他们的冲突害怕了，才慌不择路地跑了。
居若若低着头飞了很久，直到翅膀酸了才不自觉落下，靠在一棵老树干上坐下。怀里的小黑蹭了蹭她的脸，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远处发呆。好累啊，心里累，身体也累。有点想回家了……突然跑掉，学姐他们会不会生气？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想逃，现在又好后悔。
冰凉的蛇芯轻轻舔过她的脸颊，居若若还是没动。如果没选金陵呢？如果跟着那个老爷爷去了北岭，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不适合这里的生活——明明训练时那么开心，和御灵们并肩作战时也那么畅快。
大概是离开父母，心思变得敏感了吧。她明明该跟学长他们道歉，却当着面跑掉了。他们那么护着她、教导她，在金陵的记忆明明那么绚丽有趣……
“嗷呜——”
“啊！”居若若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啸月天狼蹲在旁边，正用脑袋蹭她的胳膊。她慌忙站起来，却因为坐太久猛地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咚”地又坐回地上：“嘶哈……”
两道身影很快跑了过来，是林瑾和宋鹤川。
看到他们，居若若的脸“唰”地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来的不是学姐，这也太尴尬了。
宋鹤川几步跨到她面前，眉头拧成个川字，蹲下身时膝盖轻磕在草地里，声音里带着急意：“怎么了？摔着哪儿了？”
居若若把脸埋在怀里的小黑身上，声音闷得像含着棉花：“没事……坐太久了，突然站起来有点晕，现在好了。”她顿了顿，还是慢慢抬起头，眼尾红得像沾了晚霞，“对不起学长，我不该突然跑掉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林瑾也在她身边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被风吹乱的发梢，眼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光顾着跟方然置气，没顾上你的感受，让你为难了。”
“不是的！”居若若连忙摇头，怀里的小黑被她晃得动了动，吐了吐蛇芯，“是我自己没忍住……穆可姐肯定担心坏了。”她用力抿了抿唇，努力挤出个笑来，眼角的红还没褪，却透着股认真，“放心吧学长，我真的想通了，没事啦。”
林瑾和宋鹤川对视一眼，又定定看了她几秒——见她眼里虽还有点湿意，却没了之前的慌促，那点红倒像被风吹的，才松了口气。林瑾抬手朝宿舍方向招了招，声音放柔了些：“走，回宿舍。你穆可姐估摸着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再晚该凉了。”
“哇！”居若若眼睛“唰”地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笼，立刻撑着草地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跟着他们往回走时，脚步都轻快得像踩着风。
……
推开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回来啦！”穆可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刚拆的糕点，“若若快去洗手，饭刚端上桌。”
“好！”居若若点点头，转身往洗手间走。卫凌背过身，对林瑾和宋鹤川递了个眼神，林瑾没说话，宋鹤川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穆可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悄悄做了个决定。
居若若洗完手出来，穆可拉着她坐下，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安利学校里好用的东西，林瑾和宋鹤川也时不时插两句，说些团战要注意的细节。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之前的尴尬仿佛从未发生。
“趁男生们收拾碗筷，我们去湖边消消食吧，若若。”饭后，穆可牵起她的手。居若若看着学姐眼里的关切，用力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银。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穆可轻声问：“之前……吓到了吧？”
居若若老实地点点头，又伸出手指比了个极小的幅度：“就一点点。”
“不用觉得愧疚。”穆可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就算不是因为你，他们俩当时估计也得吵起来。金陵就是这样，实力说话，脾气都烈。反而是因为你，冲突才没闹大，不然你才真要吓坏呢。”她顿了顿，看着居若若低头的样子，又说：“你总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出门在外，家里人知道了肯定要心疼的。”
听到“家里人”三个字，居若若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使劲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学姐，我爸妈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自我消化。我可会安慰自己了……就是突然跑掉后特别后悔，不该逃避的，那是本能反应。”
快到宿舍时，穆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若若，我们不只是未来的队友，也是可以互相关心照顾的人。在我心里，你就像个妹妹。”
“我跟你说实话吧，徐老师特招你后，就跟校方说明了你的情况，你不用慌张，也不用害怕。要相信身边的朋友，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在。”穆可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我们是战友，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人。”
这句话像根软刺，一下戳中了居若若心里最软的地方。她本来还能忍，可被这么温柔地安慰着，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真是对温柔没辙啊……她靠在穆可怀里，小声地抽泣着，把这些天的疲惫和莫名的压力都哭了出来。
不远处的树荫下，三个身影静静站着。卫凌双手插兜，低声感叹：“还是穆可厉害，女生之间果然好沟通。”只要小姑娘把情绪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就怕她憋在心里。
林瑾看着湖边相拥的身影，低头轻轻拨弄着小黑的尾巴，神色不明——小姑娘，好像还没真正信任他呢。
只有宋鹤川脸色不太好看。明明是他先教她格斗、带她训练的，怎么就被穆可后来居上了？就因为她是女生？小姑娘刚才哭的时候，可是没找他这个“老师”啊……
哭了一会儿，居若若感觉身体都轻了不少。原来情绪真的要适当发泄出来才行。她抹了抹眼睛，抬起头，对穆可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谢谢你，穆可姐。”她换了称呼，眼里亮晶晶的，“果然叫名字比叫学姐好听。”
“我也觉得‘穆可姐’好听。”穆可笑着帮她擦去泪痕。
居若若主动牵起穆可的手，晃了晃：“我们回宿舍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透着撒娇的软糯。
“好哇，走。”
路过林瑾他们时，居若若停了下来。她眼眶还有点红，眼睛却亮得很，露出小白牙：“学长们不用担心，我真的好啦！”说完，拉着穆可就跑进了宿舍。
“若若，今晚我们一起睡吧，说悄悄话。”穆可关门前回头喊了一句，“我跟你讲讲团战要注意的细节。”
“好哇，穆可姐，你真好。”居若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浓浓的依赖。
穆可笑着关上门，转身就把居若若抱进怀里：“啊若若你真软啊！”
门外，卫凌看着宋鹤川黑着脸的样子，忍不住低笑——老宋这次是真输了，连“称呼”都被穆可抢了先，哈哈。
林瑾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走进屋，目光落在两个女生打闹的背影上，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今晚，对居若若来说，是个卸下防备、重新变得开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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