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花满楼发动了他所能发动的花家势力去捞身在幽灵山庄的陆小凤。
夜晚的星，在天上闪耀。
花满楼拿出纸笔给李莲花写信。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爱一个人，总是常常惦记。明明李莲花的信上说，他身边高手如云，且大家都有心相助，可花满楼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陪着他，他的剑应该为他而出。
送信的鸽子咕咕叫着。花满楼有些羡慕这只自由的鸽子。突破五品金丹，方能御剑飞行，他此时想要有一双翅膀，能够往返两地。
……
四月。
华山自古一条道。马匹到了山脚下，再往上最好就是人力。几人轻功都很好，李莲花带着傅成毅，走在第一个。
傅成毅有点恐高，还是不敢往身下看。李相夷一边施展轻功，一边与白玉堂闲聊。
李相夷道：“华山派倾然而出，倒是少了拜山的繁琐。”
白玉堂好奇道：“什么事值得他们这样？”
李相夷所创门派消息灵通，便说是为了去小师弟林平之的旧府与外公家探望。
白玉堂口直心快，道：“这架势不像是访友倒更似避祸。”
一句话引的李相夷心痒，想要知道华山派遇到了什么事。可是李莲花识得人心，看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五霸岗一观，华山派撇下令狐冲先走一步，明显门派内师父弟子，弟子与弟子间都已离心。华山派以内功高绝闻名，大弟子伤重未得本门心法医治，偏偏是三教九流纷纷出手，大弟子一手绝世剑法，更有草棚中身份不明，权势滔天的女子。
这是一淌浑水。李莲花不会劝李相夷，但用些小计谋帮着避开却是顺手的事。
李莲花忽然道：“小毅呀，你最近吃了什么这么重？我都要提不动你了，若是没人帮手，你就回山下看守马匹吧。”
此时已到半山腰，以傅成毅的脚力走到天黑都下不了山。
李相夷欣然而上，把傅成毅提溜到身边，安慰一句：“没事。”
白玉堂嘻嘻哈哈，与傅成毅调笑起来，解了傅成毅的郁闷。白玉堂偷偷跟傅成毅咬耳朵道：“莲花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不会是为了栓住小鱼吧？”
傅成毅自然维护李莲花与李相夷，白玉堂又道：“他当然是真心疼你，这天下还有比李相夷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
傅成毅突然明白，白玉堂又是在提醒他看住李相夷，又是在化解他心里对李莲花的怨言。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把李莲花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李莲花和李相夷从来是一个人。
李相夷明着保护所有人，而李莲花用更温和的方式保护所有人。
一体两面。
傅成毅感动起来，眼中蓄泪，道：“他终于不讨厌自己了。”
李相夷凑近，奇怪道：“你在说什么？”
白玉堂打着哈哈，道：“他在说世间种种都是修行，看破别人容易看破自己很难。”
李相夷听得一头雾水。
【103】
众人在林间休整，李莲花只做了炒野菜和红烧肉。黄药师补上鲜椒黄辣丁、天麻炖火腿脚、酸菜牛肉、焗松茸、酿肉卷、黑露烤鸡和烤羊排。
香味把叶孤城都引了出来。
李少师馋的不行。李莲花心疼的拿起一块羊排给李少师闻味，再卡嗞一声掰开放进自己嘴里。
李少师也是灵体，若是真能找到让灵体修得肉身的办法，这凡人的世界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远。
整个世界充斥着灵气，最顶级的高手已经纷纷突破九品。
吃饱喝足以后，李相夷提出自己先去探路，笛飞声起身跟上。
无妄，顾名思义，无是没有的意思，妄是妄念。没有妄念，平静解脱。
思过崖底，无妄海。
无妄海就在思过崖顶的下面，开启时难免引人注目。
风清扬没想到崖顶飞上来两个明显不是华山派的人，身手之高，绝非等闲高手。
李相夷往崖下望了望，问笛飞声道：“阿飞，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吗？”
无根水，天仙泪。
前者容易，后者……指的是五品金丹高手的一滴眼泪。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李莲花还有四位嘉宾名额，若是世间有现成的五品高手，直接“绑架”一个过来。说复杂也复杂，现在世间还没有五品高手。
笛飞声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风吹起他黑色的面纱，无论是男还是女，笛飞声的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
李相夷有些郁闷，本以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现在连无妄海的大门都打不开。无事可做之下，李相夷约笛飞声过招，笛飞声自然愿意，率先一掌劈下。李相夷斜跃数步躲开这掌，复斜身抢进，左一横右一划，正是“游龙踏雪”。
两人对招二十回合，李相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看过的令狐冲的三招剑法。
李相夷此时停手，便是脑子里挥之不去《独孤九剑》的三招，乱了心绪。
笛飞声看出李相夷心里有事，于是询问了一句。
李相夷郁闷道：“我以为相夷太剑天下难逢敌手，可是见过令狐少侠的剑法，总是心存遗憾。”
“遗憾什么？”
李相夷道：“遗憾令狐少侠内力尽失，不能好好比试一场。”
……
李莲花与众人在思过崖不远处搭了几处草屋，就这样住了下来。
华山上灵气逼人，十分适合修炼。
一天，李莲花刚刚做好黄焖甲鱼，就听厨房外响起一道声音。
“华山清静处，怎的引来你们在这里长留？”
李莲花当下出去见礼，见是一位蒙面的灰衣老者。这些天，风清扬观察众人练功，除了黄药师孤高独居，只有这位忙忙碌碌做饭、写信、发呆，甚至都在思过崖种上菜了。
一群高手专门带了一位厨子？偏偏这位厨子厨艺堪忧，几乎他做的饭是剩下最多的。
风清扬忍不住好奇，想要尝尝这位做的饭有多难吃。李莲花十分高兴，端了黄焖甲鱼出来，递上筷子。
风清扬尝了一口，一旋身，如流星般急速飞走。李莲花端起来黄焖甲鱼，脚下婆婆步急行，追着风清扬而去。
两人追赶起来，风清扬轻功一流，可想要摆脱李莲花并不容易。
风清扬行到一处溪边，折了一根树枝，反身想要打落李莲花手中的甲鱼。
刷！刷！刷！三剑，三缕寒风。李莲花脚踢、手挡，最终拔出了少师剑。
剑与剑相交，风清扬眼前一亮，让李莲花放下甲鱼，好好接招。李莲花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放好黄焖甲鱼，运起“相夷太剑”之式，剑招上落了半成，最后救身时用了漆木山的“独木成林”。
风清扬道：“最险时应该用你最纯熟、最拿手的一招，偏偏用了另一套剑法。”
救身时最合适用的是“明月沉西海”，可是李莲花不舍得扔出少师剑。李莲花不欺不瞒，说了他曾经是如何因为最后一式弄丢了自己的少师剑，又是怎样才找回来。
风清扬感慨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李莲花深以为然。他觉得生命的真谛是在享受生活，打打杀杀，武林争斗，明枪暗箭，都只是生活很小的一个部分，甚至不如他的黄焖甲鱼。
风清扬收剑，再次尝了一口被李莲花倾力推荐的甲鱼，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
“配酒还不错。”风清扬倒也不是违心之论，这甲鱼不腥，就是有点咸，酒喝多了舌头不灵敏的情况下，反而重口味的食物才能吃出几分味道。
李莲花十分钦佩，与风清扬开怀畅饮，喝醉了以后，风清扬再拿起剑，被李莲花一挥手打入了小溪。
李莲花醉眼看人间，带着狡黠的笑，道：“我早就六品筑基巅峰了。你剑招比我强又如何，我还是打得了你。”
筑基需有天道之气，那日灵气复苏，正是天道之气鼎盛，李莲花默默筑基，默默提升实力，并没有跟别人提过。
风清扬在溪水里笑骂李莲花“扮猪吃老虎”。
李莲花也哈哈大笑。
他已经不在乎与李相夷比起来，谁更好，也不在乎青春与成熟哪个更好，他来过，体验过，爱过，现在还是很爱这个世间。
【104】
筑基成功后复返童身，气足体轻，目朗耳聪，百病不侵，延年之果。
修炼金丹即把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常言金丹大道，意思就是修成了金丹期，即明了大道。
五品金丹，以体内金丹沟通天地之力。
华山，为五岳之一，自然是天地之力充足的地方。
风清扬内力不弱，可是独孤九剑再厉害，抵抗不住筑基巅峰的一击。次日，风清扬再战李相夷，独孤九剑胜。
这一刻，风清扬得出结论，剑法走到尽头，可以跃阶战三级，不可跃阶战四级。
“原来不是我剑法最强，而是曾经的对手内力没有达到我剑法的上限。”风清扬暗想。
紫霞神功，这华山派气宗的传承未必没有可取之处，只是从来没有遇到一位天才，在如令狐冲一样年轻的时候，用紫霞神功达到筑基巅峰的实力。
紫霞神功做不到的事，扬州慢可以。
李莲花就是这样一个天才。
现在天才正在发呆，哦，不是，是用神烧练精与气。
叶孤城看向在瀑布下练剑的李相夷，看了许久，等到李相夷赤着上半身，汲水到岸边休息的时候。叶孤城道：“我曾说你再有五年，一定能铸就金身，金丹与金身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一条更快一些，一条需要你先练气到筑基巅峰。”
李相夷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胸大肌高鼓，腹肌与腹直肌加起来有八块，排列整齐，容貌俊美，气质冷峻。
李相夷道：“五品金身？”
叶孤城点头。
“说起来，现在思过崖上的每一位，不算还在入门阶段的毅哥，放在江湖中都是一方霸主。你觉得除了我有谁会对金身感兴趣？”李相夷脸上露出乐天的笑容，把少师剑放在身侧。
金身比起金丹，是一条非常小众的赛道。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肉身成圣。
叶孤城一言不发，他本也不是多事的性格。他只是看着李相夷就想起来了那位一剑开天门的传说。
李相夷十分冷静。即使他比李莲花知道的少的多，即使他没见过那一剑的风华，他依然能感受到体内扬州慢的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扬州慢不再把灵气输送到气海，而是用之锤炼他的身体。瀑布飞泻，他却已经感受不到水流对他的阻力。
要锤炼肉身，需要更加高压的环境。
李相夷傲然道：“我不信我的剑法不如独孤九剑。”
剑法一道，便是李相夷的选择。
叶孤城同样以“天外飞仙”为傲。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深入华山禁地，也就是从崖顶而下，感受未开启的无妄海的压力。
傅成毅听不到远处李相夷与叶孤城说了什么，他只能找来白玉堂。白玉堂练气期满，正在寻求突破到八品，此时听不到筑基期的李相夷与练气巅峰的叶孤城在聊什么，不想让傅成毅担心，于是拍了拍傅成毅的肩膀，引开话题。
白玉堂笑道：“扬州慢极难练成，方大少爷练了十年也无法达成圆满。你现在改主意练《碧海潮生曲》还来得及，别练不成扬州慢反而浪费了时间。”
傅成毅咬牙。高手的培养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成功的。李莲花最后对方小宝那么安慰惋惜，就是因为他也非常想再多些时间给这个心爱的徒弟保驾护航。
李相夷四岁握剑，十五岁剑术大成。这十一年的时间，恰恰是现在傅成毅缺少的。
扬州慢……更是至少十年。
傅成毅各方面情况都更适合练习《碧海潮生曲》，可傅成毅知道，无论是李莲花还是李相夷，都不会拜黄药师为师。他做不成最顶级的高手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傅成毅坚定道：“我就练扬州慢，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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