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
池塘溅起巨大的浪花,雨珠落在沈玠慌张的脸上,终于染上了几分活力。
“都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啊!”
心慌在此刻蔓延,不过几秒就被一摊落在脸上的清凉水渍给打散。
水池里,燕临冒出个脑袋,被水浸染的墨发紧贴在脸侧,小少年笑得肆意,“哈哈哈——沈玠,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本世子可是会水的。”
沈玠脸色僵硬,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至衣领间,明明是盛夏,沈玠一颗心却凉得透彻。
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燕临从未感受过的冷冽寒意。那双墨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燕临,莫名地让他心尖一颤。
燕临笑声戛然而止,他小脸上皆是愤愤不平,咬牙切齿般地说着,“当时我原以为你担心的是我落水,谁知……”
当时燕临爬上岸,迎接的不是沈玠的关怀之语。
燕临双手抱臂,神色冷冷,瞧着水池内的荷花,稚嫩的嗓音带着抹心痛,更显得对他行为的怒火,“燕临!我要杀了你!”
燕临学得有模有样,这般
说着还抖了抖身体,摸着脖子心有余悸,“你那次可把本世子给揍惨了。”
沈玠慌乱的不是燕临落水,而是心痛他那精心养护的荷花池。
却在那一瞬间被燕临给糟蹋了,简直让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闻言,沈玠却是冷冷一笑,“本殿下的荷花养得那般娇美,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却被你毁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本殿下该不该揍你?”
自知理亏的燕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地后退半步,“该,该……”
说是这般说,但见燕临落水还是心慌了一刻。
也幸而那一次,沈玠便跟着燕临玩得开了。
沈玠冷冷撇他一眼,“更何况,我这荷花只是观赏性的,并不结莲藕。”
燕临沉默,尴尬得脸颊发烫,小声嘟囔着,“我……我那不是嘴馋了吗……”
“藕,莲藕,想吃。”
两人正斗着嘴,连溪软糯的小嗓音成功插了进来。
“你看!”燕临指着连溪馋虫的模样,理不直气也壮地反
驳,“小孩子就是抵挡不住诱惑的嘛!”
沈玠蹲下身,与连溪亮晶晶的眸子对上,轻声道:“溪溪晚间在哥哥这用食,可好?”
“哥哥给你准备莲藕吃。”
沈玠的声线带着蛊惑,没什么意志力的小丫头立刻就点头答应,“好呀好呀,哥哥好好,喜欢哥哥。”
燕临恶狠狠地磨了磨后牙槽,嫉妒的神情一点也藏不住,连带着说话语气都带着股酸溜溜的味道,“呦~喜欢哥哥~他给你什么了呀?还就喜~欢~哥~哥~”
燕·阴阳大师·临颇为不爽地继续阴阳怪气,“你这个正牌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也没见你说喜欢哥哥呀!”
“真是个小白眼狼!”
沈玠手握成拳,挡住唇角怎么压也压不住的笑意,只那声音中却透着笑意,“燕临,看来你这个哥哥不怎么受欢迎呢。”
燕临气得鼻子都歪了,食指点在连溪光洁的额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燕临的力道不轻,连溪被点得小脑袋一晃一晃地,身体都有些站不稳。
她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最近的东西,朝着沈玠身后躲去,“啊呜呜!哥哥是坏蛋!”
小家伙嗓音委委屈屈,缩在沈玠身后满眼警惕地盯着燕临。
燕临喉间一哽,心里的火气似乎都更大了。
沈玠瞧着连溪额头都红了一块,瞪了燕临一眼,颇有些无语,“小孩子童言无忌,你何必跟她这般较真?”
“你这样欺负她,不是更叫她怕你?”
燕临悻悻撇嘴,也觉着自己太过较真,无名火也消了下去,“知道了知道了,开个玩笑嘛。”
暖阳的温度渐渐落下,天边霓虹漫天,这冷冬的寒意却让人无暇欣赏。
不知不觉间,竟已傍晚时分。
“时辰也不早了,你要留下来用晚膳么?”
“那当然了!”燕临进了正屋,便随意坐下,“小丫头都在这,我哪能走啊?”
沈玠牵着连溪进了正屋,将人抱着放坐在檀木椅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燕临正喝了一口茶水,余光瞥见连溪小手处那一朵偌大
的花,登时喷出一口。
“溪溪,你你你——”
燕临一个健步,横在沈玠和连溪中间,将两人隔开。
燕临瞧着连溪手里的花,那颜色、那模样,可不就是沈玠宝贝的荷花吗!
什么时候?竟然让这小丫头钻了空子,徒手拔花!?
忽地被撞开,腰身的肉磕在结实的木椅上,着实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沈玠挪开身子,微皱着眉,略带不满地盯着燕临,“你做什么?”
燕临不顾连溪的抗拒,扣下她手中的荷花,讪笑着回头,颤巍巍地递出,“沈兄,你要揍就揍我吧!我皮糙肉厚的,抗揍!”
“但是,溪溪她细皮嫩肉的,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瞧着燕临将连溪护在身后,替她开脱的话语,沈玠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动动你那个笨脑子?溪溪的小短手够的着吗?”
燕临神色一僵,这才注意到沈玠湿了一边的衣袍。
“诶?你给她摘的?”
“废话。”沈玠屈起食指,
不轻不重地落在燕临额头,遂又将人推到一边,“我先带溪溪去换身衣裳,可别染了风寒。”
燕临尴尬地挠了挠头,看了眼手里花,经过刚刚他那般大力的一抓,脆弱的根茎已然弯曲。
燕临有些心虚地将它小心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连溪回头瞧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小表情气呼呼地,似乎是在控诉他刚刚的抢花之举。
燕临扶额闭目,权当看不见。
真是太丢脸了!
等两人换好了衣裳,膳食正好也准备妥当。
沈玠抱着被裹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张小脸蛋的连溪回到正屋。
燕临抬眼瞧着,有些汗颜,“你这怎的给她裹得跟个球似的?”
“溪溪体寒,不多穿些,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