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妗,你放心,妈把你从乡下接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至于栗子,她是无辜的,当初两个孩子抱错的事情栗子也不知道,她毕竟也算是你的妹妹啊。这孩子体弱,你作为姐姐,又是在乡下吃苦长大的,什么事都让着她点。”
“南妗,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说要去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呵,开玩笑。你听好了,你只不过是有一层南家的血缘关系罢了,你什么都不会,就是个粗鄙的乡下人,你配吗?”
无数嘈杂的声音充斥南妗的脑海,仿若海水直直灌进南妗脑子里。
好烦,好乱。
少女轻轻煽动貌似染着金光的睫毛,双眸缓缓睁开,入眼即见白色天花板,鼻翼混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少女揉了揉泛痛的头。
钝痛感袭来,面前一张嘲讽的脸突然放大,她能看清那人可怖的嘴脸。
“哟,醒了?别装的那么虚弱,你不就是想夺取别人的目光和同情心吗?”青年轻视地看着她,“你现在成功了,就在今天,你只不过是为栗子小姐挡了一巴掌,就突然出现状况。你知不知道,栗子小姐为你担心了多长时间!”
青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把掐住女孩脆弱的脖颈。
窒息感瞬间向少女袭来。
南妗面无表情,用力扒开青年的手,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清脆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异常突兀。
“你他妈有病啊!”那人脸上表情扭曲,恶狠狠地盯着南妗。
少女甩手,毫无感情地盯着青年,说,“真是抱歉,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小婊砸想打我,反射性回了巴掌。”
小婊砸?!青年气的“你——”
“妗妗,你终于醒了,”身着碎花裙的女人突然从病房外冲进来,“你别误会……他、他是你的主治医生啊。”
南妗猛然抬起头,一张精致小脸暴露在众人眼前。得天独厚的双眸带着别样风情,紧闭的双唇没有血色,却是极其好看的桃花瓣形状。眼角微微上挑,那是一抹殷红,暗光流溢。
南妗没有说话,只放下了蠢蠢欲动的双手。
陈医生后退了几步,内心嘲讽,“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有哪点可以比得上南栗小姐的。”
“好了——小陈,妗妗道歉了,你原谅她吧。”
女人抿着唇,双手互扶,轻柔的声音此刻显得十分自责,“妗妗,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只是替我挨了一巴掌……就晕倒了。”
与看南妗如垃圾的眼神不一样,陈医生看南栗似乎是在看神女,“栗子小姐,这是那小贱人应该做的。她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本来就皮糙肉厚。现在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装什么装。”
“小陈,别这样说……妗妗她,受了那么多苦,还被打进医院,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陈医生嗤之以鼻,“受什么苦?她本来就是大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居然妄想去参加全国性的大型竞赛,小小年纪,就去勾搭林少爷,心思不正。”
“别这样说……”南栗不可置信看着陈医生,又好像在控诉,在委屈。
一双凤眸死死盯着南栗,好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南栗,南妗的天才妹妹,世界著名小提琴家,以一首自创歌曲《追光》闻名世界。又是a市南家独女,身份一直是别人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
但在十八年前,南家主母在旅游过程中,突发状况,需要立刻进医院生产,而当时有个新来的护士,毛手毛脚,将一位农户的孩子和南家主母的孩子弄错,那个农户的孩子就是南栗。
十八年后,真相水落石出,南妗被接回南家,却已经是声名狼藉。
这次南妗进医院,是因为南栗一个疯狂的爱慕者想要绑架她,谁知南妗恰巧路过,成了那个无辜的受害者,硬生生被打成脑震荡,磕到路旁的电线杆南栗完好无损。
世人皆知,南家有一女南栗为才女;世人同样皆知,南家有一女南妗,小小年纪勾引男人不学好,名声一塌糊涂,遭人唾弃。
因此,南妗在二十岁生日当天,受不了舆论打压,选择跳楼身亡。
南妗不仅没有得到同情,只得来众人一句晦气,因为当时南栗也在办生日派对。葬礼只是草草了事,世上再无南妗。
南妗冷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苍白无力的手。
她不是南妗,但她又是南妗——或者说,她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南妗。
南妗,上升修真界第一门派老祖一枚,自带武神体质,是那种明明可以靠美貌却非要靠武力的冷美人。平时就找个安静的洞府,等着有一天灰飞烟灭。
渡劫飞升的那天,她以为自己要被劈死了,谁知竟夺舍了一个刚死不久的小丫头。
现在的她,狼狈不堪,是南家不见光,遭人唾弃的‘私生女’。
南妗嘲讽地扯扯嘴角,明明是凤凰,却变成了私生女;明明是野鸡,却变成了婚内尊贵的嫡亲独女,真是好笑。
见南妗不说话,陈医生嘲讽一笑,“怎么,某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也不说话,我可都快以为她死了呢。”
“聒噪,”南妗神色慵懒,挪了挪腰,让自己在病床上更舒服了些,随后叫陈医生“滚。”
陈总医生听后恼怒,“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尔等渣渣不配。少女倚靠枕头,缓缓闭上了眼。
“怎么了?是聋了还是哑巴了?我让你再说一遍!”瞧见她一动不动,陈医生额头气的青筋暴起,转头扭向南栗,“栗子小姐,我看,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谁也压不住,我是无能为力了,恕在下无能。”
“无能就走,没人拦着。”
南妗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按着太阳穴,一头柔顺的黑发散在床头。
“你!”陈医生本想借此让南妗跪下道歉,好好折辱她一番,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只得气急,转身就离开,“你只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想要勾搭姐夫的小贱人罢了,又怎么配让我帮你医治。”
“好走不送啊。”
南栗呵斥,“妗妗,陈医生是母亲好不容易请来的,你现在把这位圣手气走,是想让我们一家得罪他吗?妗妗,你太不懂事了!”
南妗向看笑话一样静静地看着她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