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灿是我的哥哥,他三日后大婚,我七日后入宫。
与普通官家大小姐不一样的事,我并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而是临时拉起来凑数的。
真正的大小姐病弱,即使喝了用我的血做成的血药,她还是死了。
死在了洒满大雪的冬天,整个将军府悲鸣四起,挂满白帘。
我问娘娘亲“如果我死了,也是不是这种场景。”
娘亲老茧的手,摸摸我的脸,“是的,所有人都会为瑞儿伤心的。”
那一刻,我挺期待死亡的。
母亲是普通的农妇,听她讲。那时将军征战受了伤,娘亲捡到受伤的将军,帮他养两年的伤。
战事频发,娘亲在与将军逃亡的途中,发现将军失踪了。于是娘亲一边带我一边找失踪的将军,等找到才发现,娘亲心心念念的人早已不是又傻又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了。
而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又是大雪的当天,娘亲被大娘叫去后再也没回来过。
第二天,我问奶娘娘亲去哪了。
奶娘说娘亲死了。
后来我才发现娘亲说谎了。
除了我,没有一个人为娘亲的死难过。
我抬起娘亲的手,把充满老茧又冰冷的手放在我的头上。
我还记得娘亲说起将军幸福的模样,说他是村里长得最俊最傻的少年。
会为了娘亲把地主家的贱儿子打个半死不活,鼻青脸肿;会抓着娘亲的衣角,亲吻娘亲的嘴角,像小狗一样地说:“别不要我。”;掀起娘亲的红盖头时,紧紧握着娘亲的手,许诺,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娘子。
然后呢
然后来京城后,只是冷冷一句,就纳作妾室吧。
还有呢?
还有他会冷眼看着娘亲出丑,在娘亲被那些可怕的姨娘冤枉的时候,坐在一旁冷笑。
我的眼眶充满泪水,眼泪忍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娘亲,你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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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宴会之时,我被一群小姐推入水中,层层叠叠的水淹上来,呛住我的口鼻。
扑通一声下水。
慌乱之中,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抱住我的身体,向上游动。
再睁眼,就是映入眼帘的一张俊脸。与爹爹相似的脸蛋,水滴落下,眼瞳如黑曜石一般乌黑。
登上岸去,英俊的少年把我交给奶娘过后,扫视了看戏的一群人,原本慌乱吵杂的人群无一人敢发声,只落下郑成灿冷声一句。
“谁做的?”
少年眼神狠厉。把我推下水的官家小姐不约而同淹没在人群里。谁也没想到平时谁也瞧不起的二小姐竟然有战功累累的小将军护着。
我苍白着脸,咳嗽两声,打破寂静。
郑成灿撇了一眼:“先带小姐回房休息。”
奶娘应下,我盯着少年英俊的面庞。
他没问我。
如果真的想抓住凶手的话,不会不问受害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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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烧那一夜,我似乎见到了母亲。
母亲先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了我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来将军府后我听母亲说了太多遍对不起了。
我如以往般摸着娘亲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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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过程中,奶娘同我讲,小将军曾过来探望,并嘱咐仆人,要养好病。
因为病情我推掉了很多宴席。但那位小将军随将军征战回来后,每天都会来看望我。
他带着晨曦的鸢尾,放在我的窗前。
“不知妹妹是否身体好些,若每天都看着生机勃勃的花儿,心情也会开心些。”
我淡淡点头,面上有些斑红,开始我也与他讲些客气话。
我拘谨的姿态让平时冷峻的少年不恼反笑,“也对,我平时出征打战,妹妹见我见得少,对我也不熟。今日先不打扰妹妹,那我明日再来。”
“没有……
我拔高了声音,抓紧郑成灿的衣角,“谢谢你。”我转过头去,脸上的温度不停升高,声音却越来越小。
“哥哥。”
郑成灿睁大了眼睛,有些一愣,却笑出了声:“原来我妹妹还是个不善言辞的主。”他牵起我的手,握在手心里,炙热而有温暖。
黑黝黝的瞳孔里倒映脸红的我,细声细语道:“不用感谢,我们是一家人,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僵硬地点头,:“谢谢哥哥。”
从那以后,我与郑成灿的距离拉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