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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掌控。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中昏迷的人儿枕靠得更安稳些,宽大的袍袖自然垂下,将冰公主大半身形都笼罩在深沉的阴影之下,只露出她似冰雪般白净的侧脸和散落的银发。
颜爵伸出的手臂,僵直地停在冰冷的深海里,指尖离那翻涌的漆黑袍角仅有三寸之遥。
他伸出的手,徒劳地抓了个空,只攫住了一把冰冷刺骨、带着咸腥气息的海水。
那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却远不及心口那股骤然爆裂的错愕与怒意来得猛烈。
“放开阿冰!你是何人?!”
一声厉喝从颜爵喉间冲出,带着被冒犯的狂怒和被截胡的不甘。
颜爵手中的折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碧绿光华,扇骨嗡鸣,化作一道凝练的光刃,撕裂幽暗的海水,直劈向那胆敢在他眼前夺人的神秘黑袍人。
扇刃所过之处,水流被强行排开,发出刺耳的尖啸。
抱着冰公主的黑袍人,对身后那足以斩开山岳的扇刃攻击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那碧绿光刃即将触及他的黑色袍角的瞬间——
黑袍人只是微微侧了侧身。
不是闪避,更像是一种……宣告。
嗡!
在颜爵的上空,凭空出现一幡旗——镇魂往生幡。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亿万钧冰山,毫无征兆地凭空降临,精准地、狂暴地、狠狠地砸在颜爵的身上。
“呃啊——!”
他的魂魄好似被挤压在一不断缩小的狭小空间中,使他痛不欲生...
那声闷哼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
镇魂往生幡还在继续摇动着,颜爵只觉得自己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并揉搓……
他的眼前瞬间爆开一片漆黑的星点,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全身仙力骤然溃散,护体灵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俯冲的姿态被硬生生打断,他像一只被无形巨锤击中的玩偶般,来不及做出反应,猛地向下沉坠。
他死死咬住牙关,腥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用尽全部意志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没有彻底昏厥过去。
就在他因剧痛和威压的冲击而视野模糊、身体失控下坠的瞬间,一个冰冷、低沉、仿佛裹挟着万载寒冰与无尽黑暗的声音,直接穿透了粘稠的海水,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冰锥般狠狠凿进了他的识海深处:
“做不到绝对的偏袒,只一味守护那不切实际的‘平衡’……”
“你也配碰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颜爵的灵魂上……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情绪起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深入骨髓的蔑视和警告。
那是宣告主权的审判,是对蝼蚁妄图染指神物的冰冷裁决。
“噗——!”
颜爵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瞬间在墨蓝的海水中洇开一团刺目的猩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