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看着他那双冰冷的、找不到一丝熟悉暖意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所有的勇气,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瞬间,几乎溃不成军。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最终,也只是用沙哑至极的声音,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了一句:“乐乐……你……还好吗?”
问完这句话,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神死死地锁着郭嘉乐,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期盼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郭嘉乐愣住了。他没想到池骋堵住他,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
他好吗?
他一点也不好。两个最亲近的人莫名其妙决裂了,自己还被一个破系统逼着扮演各种奇怪角色,动不动就电击,他烦都烦死了。
可是这些,他能跟池骋说吗?说了又有什么用?池骋会告诉他原因吗?不会。他之前试过了。
于是,郭嘉乐只是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勉强得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更像是某种疲惫的示意。然后,他对着车窗外的池骋,很轻、很淡地摇了一下头。
不是点头说“好”,也不是摇头说“不好”。
而是一种更模糊的、更疏离的回应——仿佛在说“无所谓”、“不重要”、“不劳费心”。
这个反应,比直接的拒绝更让池骋感到刺痛和恐慌。
他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郭城宇正从校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池骋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涌起一股浓烈的不甘和戾气,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停留。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郭嘉乐最后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然后猛地转身,快步离开。
郭城宇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来,带着一身冷气。他看了一眼池骋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面无表情望着前方的弟弟,声音冷硬:“他跟你说什么了?”
郭嘉乐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没说什么。”
“以后他再靠近你,直接叫我,或者躲开,听见没?”郭城宇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嗯。”郭嘉乐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茫然和疲惫。
他越来越觉得,哥哥和池骋之间,似乎不仅仅是“打架了”那么简单。
郭城宇看着弟弟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难以接近,心里的担忧和疑虑与日俱增,对池骋的怒火也愈发旺盛。他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池骋那个混蛋惹出来的祸事。
而池骋,在亲眼确认了郭嘉乐那份冰冷的疏离后,在经历了那次短暂却足以让他心死的车窗对话后,内心某种偏执的、黑暗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
他无法接受郭嘉乐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
无法接受曾经那个会对他笑、会黏着他的男孩彻底消失。
更无法接受,自己可能真的永远失去靠近他的资格。
这种即将彻底失去的恐慌感,压倒了他对郭城宇警告的忌惮,压倒了他内心的挣扎和负罪感。他就像一头焦躁困顿的野兽,在牢笼里来回踱步,眼神一天比一天阴沉郁躁,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突破的缝隙,哪怕那个缝隙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