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池远端强撑着气势,但声音已经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是在威胁您,爸。”池骋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疲惫的诚恳,“我是在请求您,也是向您证明。证明我不是一时冲动,证明我有承担选择后果的决心和能力。我和乐乐在一起,不是玩玩,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那也不配谈什么未来。”
钟文丽早已泣不成声,她拉着池远端的胳膊:“远端!你就答应孩子吧!难道真要逼得他离家出走,一无所有你才甘心吗?乐乐那孩子……也挺好的啊……”
池佳丽也适时开口:“爸,小骋的脾气您知道的,他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与其把他逼到绝路,父子成仇,不如……不如就随他去吧。郭家那边,我看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
池远端看着桌上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又看看面前神色决然的儿子,再听着妻子女儿的哭求和劝解,内心剧烈地挣扎着。愤怒、失望、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对儿子这份惊人魄力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想起池骋小时候,也是这么倔,认定要学散打,摔得浑身是青紫也不喊一声疼。想起他第一次独立完成并购案时,那自信沉稳的模样。这个儿子,从来就不是池中物。他有能力,也有野心,更重要的是,他有那股子狠劲,对自己都狠。
如今,他把这份狠劲,用在了捍卫自己的感情上。
书房里只剩下钟文丽的啜泣声和池远端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池远端终于缓缓抬起头,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他深深地看了池骋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没有去看那份文件,而是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疲惫:
“滚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池骋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他深深地看着父亲,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地、缓缓地,对着池远端和钟文丽,鞠了一躬。
然后,他直起身,转身,步伐稳健地走出了书房。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孤勇。
他没有立刻去找郭嘉乐,而是先回了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刮掉了胡茬。他看着镜中虽然清瘦但眼神锐利如初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拿出池佳丽悄悄还给他的手机,开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大部分来自郭嘉乐。
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郭嘉乐带着哭腔又惊又喜的声音:“池骋?!你他妈死哪儿去了?!你没事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池骋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声音却依旧平稳:“没事。在家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接我?干爸他……”
“解决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电话那头的郭嘉乐瞬间安静了,随即是更咽的声音:“……怎么解决的?你没挨打吧?”
“没有。”池骋看着镜中的自己,语气轻松了些,“就是跟你干爸做了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见面再说。”池骋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