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宫穹顶的冰棱倒悬如剑，海关长伊戈尔用冻裂的指甲刮擦着《振晶矿贸易协定》羊皮纸，火漆印章在零下五十度的空气里脆如薄冰。窗外永冻港的蒸汽起重机喷着黑烟，十二名佝偻的码头工正搬运璃月封箱的货柜，木箱接缝处漏出的金丝绒在寒风中翻卷——那本该用作医院手术间的隔温帘，此刻正运往贵族剧院装点新排演的《冰皇颂》。
铸铁厂老工头瓦西里第三次核验供暖站签收单时，结霜的羊皮纸在他掌心割出血痕。枢密院红头文件明确写着"本月供暖矿配额二十万公斤"，可元素熔炉的振晶槽里只有薄薄一层幽蓝碎屑。他的学徒米沙蜷缩在通风管旁，用火精油中的微弱火元素力加热着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这是他们今天唯一的配给。
"第九运输队遇袭！"传令兵裹挟着雪尘撞入冬宫议事厅。普契涅拉手中的枫丹水晶杯裂开蛛网纹，北境地图上象征铁路的岩元素符文正被宪兵队长用红墨水逐一掐灭。老狐狸知道港口停泊的璃月商船"玉京台号"上，八百万摩拉的振晶矿正换回二十台发条除雪机关——但其中十五台早在枫丹中转时就被替换成贵族沙龙的水晶吊灯。
护士长安妮娅在教会地窖点燃最后半截蜂蜡，黄铜烛台上凝着三层冻硬的蜡油。手术台上躺着截肢的铁道工伊万，断肢缠着的"特供抗菌纱布"渗出黄绿色脓液。"他们在灰河黑市调了包，"安妮娅用镊子夹起纱布边缘的璃月火漆，"真货上周就装进了富人区的暖房马车。"地窖深处传来铁铲撞击冻土的闷响，见习修女们正在挖掘新的尸体坑——本周冻死的矿工遗体已堆满三个冰窖。
米沙在蒸汽管道第五次爆裂的深夜撞见了真相。两个蒙面人正从仓库搬出贴有"战损物资"标签的棺材板，月光下板材表面的振晶矿碎屑泛着诡蓝。"市政厅出价三百摩拉收购，"领头人带着枫丹口音，"说是要造表彰重建功臣的纪念碑。"少年挥舞炼金刻刀扑上去时，刀刃在冻硬的板材上擦出火星——这些混合炼金药剂的劣质木料，竟比至冬军工厂的振晶装甲还要坚硬。
瓦西里在宪兵队审讯室见到米沙时，少年右耳垂结着冰珠。"盗窃战略资源，"审讯官用镀金钢笔敲打《元素矿藏管制法》，"按战时特别条例..."老工头的目光越过铁栅栏，瞥见档案柜里半开的抽屉——他上月签收的三十吨供暖矿，在羊皮纸记录里被改写为"运输自然损耗"。
铸铁厂午休的蒸汽汽笛提前两小时拉响，三千双矿工靴踏碎了港口的冰层。普契涅拉站在冬宫露台调整水晶单片镜，镜片里倒映着海关长逃向"玉京台号"的踉跄身影。老狐狸知道那艘璃月商船的底舱藏着：二十卷篡改的贸易协定、五十箱伪造的物资清单、还有塞在发条机关齿轮间的北境银行本票。当第一块振晶矿砸碎海关署的防弹玻璃时，米沙正用牙齿撕开缠手的绷带，炼金刻刀扎进看守的狼皮靴跟——他没听见三公里外蒸汽锅炉的爆炸声，那是瓦西里带人切断了贵族庄园的地脉供暖管线。
暮色浸透永冻港时，天空呈现出铁锈般的暗红。安妮娅解剖第二十具遗体时，在矿工胃袋里发现了未消化的振晶矿碎粒。她举着蜂蜡走向新到的璃月药品箱，突然发现箱底压着半份《公平贸易协定》原件——凝光清秀的毛笔批注旁，留着至冬海关长用火水写就的补充条款："注：振晶矿出口配额可视实需上浮至45%。"墨迹在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诡异地洇开，仿佛永远凝固在将干未干的瞬间。
铸铁厂地窖传来元素熔炉过载的轰鸣，瓦西里带领的岩元素觉醒者们正将振晶矿碎屑熔成赤旗。当第一面绣着铁锤与冰镐的旗帜插上海关署废墟时，永冻港百年未化的坚冰裂开了第一道缝隙——那是至冬大地最深处的悲鸣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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