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被钟兴说的话吓得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又觉得这场面好生熟悉。
像是小哥找记忆的时候。
不会又是一个被格盘的张家人吧?
胖子难掩脸上的惊恐,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解雨臣则是嫌弃地瞥了吴邪和钟兴一眼。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物,能有什么善种?
黑瞎子像是没听到钟兴的话,看天看地看墓道,就是不往钟兴那边看。
"唔……不是对这地方熟悉,是这氛围。"钟兴好似想到自己语言的不妥,呐呐的解释了一下。
但是,吴邪现在听到钟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掩示,神情特别真诚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墓道还是较为宽敞的,容得下两个成年男子并排着走。
地面平顺,被人用工具压实、碾平。土墙上每隔三四米就出现一展装着淡黄色油脂的青铜灯盏。
"这是墓穴吗?"王胖子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人怎么想的?把两座连在一起,难不成死后还能做邻居,时不时串个门儿?"
吴邪正打着冷光灯观察着墙上的灯盏,说着自己的发现:"这灯可能是和这个墓一个年代的。青铜,花纹简单、生硫,应该是青铜才兴起时做的,里面是牛油?嗯,可能是之后那个墓主人加进去的,嘶——奢侈啊!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两座墓连在一起有什用。"
吴邪感到茫然,和小哥下了那么多墓,什么奇怪的墓没见过,但这……
社交还蛮广的哈。
事出反常必有妖,吴邪知道,自己完全进入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墓。
哪个委托人?等小爷我出去后不扒了你全家。
"是故意修成这样的。"钟兴突然开口,引起众人的注意,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看不清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们现在走的这路叫‘人世’,指代人间,是祈愿的开头。祭祠走在正中间,手中拿着权、财,身后跟着两童,一男一女,象征生命,阴阳,繁衍。"
"那个人可能是知道这个祭堂,故意弄的。"钟兴对这灯盏有印象,祂的世界就出土过类似的物品,后来经过多次考查,才证实这是一处大型祭典。
"这是祭祀用的地方?祭的什么?又想求什么?"解雨臣皱了下眉,只觉得又被拉入了一场迷局。
九门的后人没剩多少,早就金盆洗手,不再接触异常的墓穴,这种未知的祭典,是他们不愿碰到的。
"求的长生。"
又是和长生有关的东西,众人如是想到。
在钟兴说这句话时,有人敏锐地发现了钟兴的变化,不屑轻视,以及对那些求长生者的怜悯。
与长生有关,吴邪第一时间看向在前方一言不发的小哥。
这会与张家有关吗?
再往前走,青铜灯盏就没有了,道路开始变得凹突不平。
"小心。"
张起灵在吴邪被突起的绊倒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
撞到小哥胸膛的吴邪来不急道谢,张着嘴,撑着小哥的肩膀让他看墙面。
这是他刚才绊倒时不经意看到的。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风干。
目光一转,吴邪发现整面墙都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眼睛。
感谢小哥拉我一把,小哥真是人美心善。
不然他可能会被恶心得把手都砍掉。
"哈哈,口味挺特别的,胖爷我欣赏不来。"胖子把脑袋凑了过来,随后干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留出空间让别人去品味。
"这个也是祭祀的流程吗?"吴邪发现了里面什么眼睛都有。
"啊?"钟兴伸手点着自己面前那颗水灵灵的眼睛,一个没的神把晶体戳爆了,汁水溅了出来。
对于这个事故,钟兴略有遗憾地收回了手。
好可惜,祂明明已经很克制地不去把眼睛扣下来了。
"这个没说。"钟兴将手上的污渍细细地擦拭干净,耳边传来泥土剥落的细响。
放在寂静的墓道,动静挺大的。
散乱分布在道路上的众人把目光移向了钟兴旁边的墙,里面的"人"用力拱着淹没了自己身躯的土块,想要破土而出。
快跑!
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提醒着他们有危险。
他们转身,想原路返回.
"别走!往反方向跑!"
钟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在吴邪动作的前一刻把他强行拉了回来,往祭坛方向推。
再然后又拉住了张起灵和解雨臣,同样往反方向塞。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黑瞎子和王月半看见张起灵都被轻松拎了回来,默默收住了脚,掉换了方向。
打不过,老实点儿吧。
[欸——你这么信任我吗?]一道恶劣轻挑的声音在钟兴的耳边响起,钟兴抿紧嘴唇,没理会那声音,抬脚跟了上去。
[怎么不理我?你明明听得到我的声音呐。]
[和我说说话嘛,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孤单的……]
声音越来越轻,但钟兴仍听得清楚,祂甚至产生了一种有人攀在祂肩上,和祂轻声耳语的错觉。
这想法让钟兴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呵……]
轻笑一声后,那声音便像消失了一般。
吴邪跑到道路的尽头,堪堪停下就扭头看向来路。
无数只干枯青黑的手臂从黄泥中伸出,尽力拉拽着路上奔跑的人,后面是形销骨立的黑影,一直不舍地追着,想要留住渡往的人。
像人界转生的黄泉路。
吴邪心念微动,目光落在了最后那红衫男人身上。
看到钟兴,他瞳孔猛地收缩。
在钟兴肩上,攀着一个和钟兴相似的灵体。
它似乎觉察到吴邪的目光,抬头和吴邪对视,无声地冲他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