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未来已来

咖啡馆的骚动吸引了无人机群。

可另一边，穿纳米旗袍的服务生正徒劳地擦拭被泼洒的咖啡，那些液体在桌面上形成一幅扭曲的世界地图。

西装男人太阳穴的植入体疯狂闪烁，他扯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手术疤痕——那里镶嵌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天屑结晶，正泛着妖异的紫光。

桥洞下的盲眼乐师突然拨断光弦。

电子琵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三眼猫的机械义眼急速转动焦距。

乐师布满老茧的手指悬在空中，他灰白的瞳孔里倒映着远处天屑矿脉的全息投影。

"要变天了..."可嘶哑的低语仅仅淹没在治安无人机的轰鸣中。

水晶廊桥横跨在都市峡谷之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悬浮车拖着流光穿梭其间，宛如深海鱼群闪烁着磷光。

晚风捎来远处街头艺人的小提琴声，电子混音让古典旋律带着未来都市特有的疏离感。

廊桥栏杆上攀附的变色藤蔓正随着乐声律动，从靛蓝渐变成紫红，像是被音乐浇灌的奇异植物。

虞见昭在桥中央驻足。

她望着对岸那座棱角分明的黑色建筑——

"瞧云"总部大楼在霓虹中沉默矗立，如同一柄插入糖霜蛋糕的利剑，锋利得与周遭的甜蜜格格不入。

右侧观景台上，几个穿着发光服饰的年轻人正在嬉戏。他们抛起全息光球，炸开的不是火花，而是成千上万只像素蝴蝶。

一只迷途的机械蓝闪蝶误入这场虚拟盛宴，金属翅膀折射出迷离的彩光，最后停在她肩头。

虞见昭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它的翼尖，蝴蝶便化作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左侧露天咖啡馆里，一对情侣正在分享会变色的鸡尾酒。当液体从珊瑚橙渐变成深海蓝的瞬间，女孩突然倾身吻上对方的唇。

虞见昭慌忙移开视线，却在玻璃幕墙上撞见自己的倒影。

——深蓝色的作战服在霓虹中显得如此突兀，像一颗被丢进调色盘的蓝莓，格格不入。

小提琴声骤然激昂。

艺人身后的全息屏正在播报新闻："西北隔离区天屑矿脉扩张0.3平方公里..."画面中那些妖异的蓝紫色晶体在夜色下闪烁，美得令人心颤。

屏幕下方，另一行文字无声滚动："新能源法案今日通过，天屑开发进入第二阶段"。

虞见昭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任务简报。

纸质文件的触感在这个数字时代显得如此陈旧，可那些变异体的照片却比任何全息影像都真实得刺目。

她想起唐晓翼说"选择当个人类"时微蹙的眉头，想起北堂净展示的辐射数据图上那些飙升的曲线，想起梦清雪医疗报告中那些扭曲变形的肢体标本。

一只真正的夜光蝶掠过她的视野。

这种因天屑辐射变异的生物，翅膀上带着与晶体如出一辙的蓝紫色荧光。它停在一株电子植物上，真实的鳞翅与虚拟花瓣交相辉映，竟让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桥对岸，总部的灯光依然冷清。

虞见昭深吸一口气，人造夜风里裹挟着焦糖的甜腻、臭氧的锐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

她迈开脚步，深蓝色的身影逐渐被霓虹吞没，像一叶驶向风暴中心的孤舟。

那个小女孩拽住虞见昭衣角时，她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褪色玩具熊的电子眼忽明忽暗，裸露的电线缠着粉色创可贴。

"他们说……"女孩掀起刘海，露出额角细密的蓝紫色血管，"天屑能让妈妈回来……"

“……”

当虞见昭的手触到总部大门的生物识别屏时，整条街道的霓虹突然熄灭。三秒的绝对黑暗后，所有广告牌同时亮起血红色的标语：

"未来已来——你准备好了吗？"

红光如潮水般漫过女孩苍白的脸庞，她怀里的玩具熊突然唱起摇篮曲。

虞见昭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悬浮灯在玻璃幕墙上扭曲的投影，像一场正在坠落的星空。

那光芒太过刺目，在她的眼底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