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漫无目的的爱神坐在高处往下看，任由雨势蔓延不断，浸湿了那双白色的羽翼，单薄的后背不禁越发沉重，甚至也感觉到了寒冷。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七月才收起了羽翼，可这个举动不到一刻就让她打了个喷嚏。

“你啊，怎么拿我当借口呢，我和你心有灵犀，你怎么可能找不到我呢，何况我只是故意不打扰你们，不存在我有麻烦。”

“哎呀……”长叹一口气，七月显得无精打采，“我有点难过哦，连虚无也要说教我嘛…我好累啊……”

“胡说什么呢，我已经尽量忍住不去教训他了，让我的小爱神有难过的情绪，我可是很生气呢。”

张开自己那双更为庞大的翅膀，遮挡在因为疲惫而淋雨的七月头顶，虚无用一张温柔到极致的脸说着这样的话。

语调听起来毫无波澜，但只有七月知道，虚无是耐心早就到了极点。

“其实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诶。”

“存在即道理，不要在意他们。”环抱着手臂，虚无的脸上浮现出不满。

“可我好像还是没办法和世界和解，我甚至……痛恨这个被我管辖的世界，我现在的想法和当时的别无二样，在贪婪过后，依旧是责怪，虚无，我……又想逃了。”

他最不希望听到的话，莫过于七月对她的存在产生了质疑，这是虚无最头疼的时刻，可是不得已，即便是作为神明，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还记得你是怎么和那个家伙把他们的世界搅得一团乱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可那都是年少轻狂的事了，我也不认为我做错了，所以虚无，爱神……反过来是什么意思呢？是用爱意诅咒他人的恶魔吗？我发现被我祝福的人……都被我害死了呢。”七月淡淡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没有否认脑海里年代久远的画面，补充道：“脑子里的画面我从没有忘记过，可我当时只是玩笑话，那个家伙当真罢了。”

“所以我给你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我知道，可这次不一样。”她眼中的眸色一暗，语气一下子没了精神，七月问道：“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吗？他的生命明明早就到达尽头了，只是因为我的怜悯，从而产生交易化作羁绊给他续上命罢了，中途被破坏，也要怪我吗？明明是她求我的。”

“呐……七月，你要这样想，神明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更何况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爱神，真该死啊，玲奈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需要我处理掉吗？”

语句间夹杂着几分玩笑，可虚无那双坚定的眸子却透过了异常的情绪，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询问，但凡七月点头，他挥挥手就能让那个女人荡然无存。

“神明不能杀生，这是你教的。”

“你吃进去的那些灵魂，你敢肯定有多少是我用正当手段得来的呢？”不以为然的一笑，虚无忽然也变了脸色，他极度嫌恶道：“是否要拯救，要如何拯救，这都建立在我和你的意愿之下，七月，有能力的人，才是被神明选择的人，而普通人……如果让你不高兴，那我随时都可以处理掉。”

“我很久没有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了。”

“我的出发点只是想让你开心，如果你感到为难，就回神邸吧，我默认你的袖手旁观，也会选择性视而不见，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偏长的发丝遮挡住了那双金色眼眸，虚无很顺手的抚摸着七月的头顶，毫无感情的眼眸向下俯视着，无所谓道：“毕竟这个世界没什么能让我发自内心的笑出来，但你除外。”

“好为难啊……可我很喜欢杰诶，也喜欢悟和硝子，总之咒术师的世界被毁掉，我有点舍不得诶，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吗？至少这一次的天秤不会再偏向普通人了。”

“当然，我不喜欢一切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一会儿就去处理。”微笑过后，虚无又道：“阿对了，既然有了变故，那么那些所谓的规则，七月也可以打破一下。”

“诶！？是吗！？”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七月舒心一笑，随意的一站，痞里痞气的打了一个响指，小漩涡萦绕着她的身躯缓缓升起，眨眼就恢复了爱神的模样，悲悯道：“那我能……去偷偷看一眼那时候的他吗？就是……”

“只要你高兴，当然可以，但是七月，你只能改变当下的进行时，你要记住，那时候已经成为你的过去式了，你只能偏心一人，即便他们是同一个人。”

听见这话，七月竟不以为然的一笑，随即苦涩道：“他认不出我的。”

或许是因为虚无拿自己说过的话来搪塞她，七月逃避似的挥挥手，很快就在身侧开了一个裂缝，身躯也随之一倾，缓缓往里头下坠。

“只能是最后一次了，七月。”

她不能每一次不高兴，就跑去见那个将死之人，她不能让某些人的灵魂沾染过多不属于它的记忆。

“你得搞清楚自己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