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力竭的反应很快在七月身上出现，落于地面时还因为惯性踉跄了几步，稍作停留她才勉强站稳，难耐的扶着一旁的树木站稳，昏沉的感觉几欲将她淹没。

现在不同于以前了，哪怕需要治愈自己，虚无也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身侧了，她连神邸都不能随意回去，哪怕是当下的超负荷，也只能靠自己残存的神识尽力去维持。

她太久没有吸收到人类以作置换的爱意了，无力去平衡巨大双翼的重量，更别说那些能让自身开出新的图纹的纯净灵魂了。

即便骨头已经全部长起来，身上的伤势也被宿傩尽数愈合，可七月作为守恒诞生的神明，长久没能得到爱意与灵魂的滋养，早就疲惫不堪了，当下又陷入这般怀疑自身存在的境地，很容易就因为超负荷而造成严重后果。

所以……虚无又一次在无形之中印证了他高傲的观点了吗？自以为是的世界，她或许真的做不到原谅了吧。

喘息不停的胸口牵扯到了被缝合脸造成的痛楚，虚无的招式也停留在体内消散不去，换做平时，七月才不会这么狼狈，她需要维持自己的神识，需要用灵魂去维持自己的神识。

可是……走不动了。

面前的视野失焦，只听“扑通”一声，面色苍白的人影便倒地不起。

失重的瞬间惊起了停落在树干上的乌鸦，可地上的人再无反应，毫无生气的模样叫人辨别不出她是否还存有生命迹象。

袭来的白色身躯也驻足凝视，眉宇轻轻拧起，金色的瞳仁中尽是不忍，虚无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蹲下，百般无奈的盯着面前最为珍视的小爱神，嘴角泛滥着苦涩。

他伸出手，想要抱起她，却不料斩断彼此联系的爱神拒绝他的示好，每每靠近，爱神的肌肤便会被烫出一个红痕来，灼痛感也在接触的瞬间导遍全身。

瞥着她身上的痕迹，虚无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七月，斩断你我之间的联系……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该如此的。”

他多想像以往一样给予她最宝贵的【治愈】，可是这一项能耐，只建立在爱神不拒绝自己，能够接触的前提下，所以说此刻的【治愈】对她来说，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你痛恨我用这张脸欺骗你，可你忘了，当时是你应允我死后与你在神邸相见的，我本就是这副模样……”

细长的指尖在空处唤出少许“水晶球”，那是他一直以来习惯性为她准备的东西，华丽的流光溢满了虚无手边的那一小块漩涡。

考虑到不能接触到七月，只能拽下自己的羽翼放在她的手中，可那双悲悯的眸子仍旧落在她的身上。

“小爱神，是你混淆了，可是只要你能高兴……就算认不出我也没关系，即便是你怨恨我，那也是对我独一无二的情感。”

看着躺在她手中的纯净灵魂被尽数吸收，发丝也恢复了原来的银白，虚无也才松了口气，不知是心软，还是出于爱意，他还翻出了从望月槿那人身上扯出来的灵魂，小心放到她的怀中。

处在这个位置，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本以为这种处境不会再出现了，没曾想……原来神明也有百般无奈的时刻。

疲惫的看向飘雨的天空，点大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触感竟让他苦涩一笑，神性的身躯尽显疲惫。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无法让我由衷的笑出来啊，可是想到与我为敌的你，这一切就变得有意义了，哪怕你会拼尽全力置我于死地。”

原本想在七月的周围留下一片遮挡雨势的间隔，可在想到，要是她醒来发现自己来过，保不准又会气到没边，虚无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爱神，不妨再过分一些吧，只管打造你喜欢的世界，好歹让我有理由为你善后，这一次……就休息够了再爬起来吧，我等你。”

听到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周遭还有不断涌出的咒灵，虚无只能苦笑着看向地面逐渐被雨水淋湿的七月，最后狠狠心，离开了那个地方。

“神户七月，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