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七月便如释重负的瘫回了被窝里,手机也被她顺势丢到了一边。
她裹紧被子将自己埋起来,抿着唇承受着【审判】带来的后遗症,得不到缓解的反噬令七月的呼吸越发沉重,而胸口的痛楚也在逐步加重,即便身上的红痕已被治愈,可残留的灼痛仍旧将她淹没。
许久没听到七月的动静,担忧的夏油杰也回到了屋内,在见到那床蜷缩的被子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七月酱?”
掀开套着脑袋的被子,在触碰到她胳膊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体温的骤降,此刻的人面色发白,完全没了刚醒来那般的精气神,一阵心慌在夏油杰的心头凝聚。
“还好吗?七月!?我把硝子喊来!”
“不用,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这是反噬,你们解决不了的,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了。”连她自己都没能耐消除这种后遗症,把硝子喊来只会让她更担心。
说话的时候,七月很显然是没力气了,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话说清楚,事到如今,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惧怕【审判】,原来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是这般的痛苦。
像是要把心给生剜了似的……确实很不好受。
愧疚攀上了夏油杰的胸腔,他似乎是在自责,倘若不那么任性胡闹,她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就会发生的反噬,他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将人轻柔的拉进怀里抱着,回馈到夏油杰身上的,是七月非人的温度,致使他连拥抱都不敢太用力,只能将她轻拢在胸膛,拍着她的后背。
“……死不了的,你不用担心。”即便是到这种难受的地步了,她也依旧在解释,甚至还补充道:“只是反噬发作会特别痛苦,以前我不知道会这样,现在体会到了。”
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当然,后面的话七月没敢说出口,一来,自己这副模样就已经很让夏油杰担心了,总不能再说一些轻生的话来,二是因为,她真的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只差一个时机罢了。
她不希望夏油杰自责,更不希望自己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这些所谓的计划,七月只能瞒着所有人,包括虚无。
闪烁的片段在脑海里盘旋,被无限放大的噪音灌进了她的耳朵里,那些声嘶力竭的哀嚎和怨念足以令七月丧失理智,过大的刺激使得她出现了干呕的症状。
“咳咳咳…呕……”
发疼的触感从全身上下传来,那是生长出图纹的不适感,难耐的痛楚令她攥紧了手心。
倘若是在遭受【审判】以前得到图纹,那对七月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如今受到重创的她,是完全扛不起这些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使命了,长久不以灵魂滋养自身,她迟早会因为耗尽神识而丧生。
一直以来,她都是通过释放出部分神识来保护着自己重视的区域,可是这一次,七月连【收回】神识的意念都使不出来了。
与她同样痛苦的还有知晓一切的虚无,因为恢复了和七月的连接,以至于他能够在一瞬间就察觉到她的不妥,只是因为怕她和自己怄气,尽可能忍着不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只要你喊我,我是一定会出现的。’
纵使会顾及七月的脾性不会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可虚无没有保证过自己不会说话。
何况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七月赴死的,绝对不允许。
‘别闹了,这样下去别说你要保护他们了,就连你自己都保不住,还要跟我怄气到什么地步呢?’
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身为一个神明的无奈感,即便七月将整个人都埋进夏油杰的胸膛里,也依旧听得到虚无的声音,夹杂着令人恶心的贪婪,此刻的状态难受到了极致。
‘小爱神,只要你和我低个头,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你要是还喜欢所谓的教主,那我可以……’
“够了!!!”
‘神户!这个缝隙结束了还会有下一个!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他本来就活不下去!他活不过平安夜!你不是见过他无数次的死亡了吗!他本就是个没有未来的咒术师!他已经死了!!!’
“闭嘴!!!”
莫名被点到痛处的七月捂上了耳朵,血色的泪痕也从眼角滑落,赤色的视线模糊了她的视野,也沾湿了夏油杰白色的上衣。
‘我告诉过你的,不要挑衅人性!你并非是第一次被人类诅咒!神户!我警告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知所谓的念头!我没让你死!就不许有这种念头!听到没有!’
虚无的斥责也让七月的愧疚越发沉重,她生了逃避的念头,颇有几分装聋作哑的态度,可依旧难掩她身上的不适。
“七月酱!”似乎是被她流出的血泪给吓到了,夏油杰扶住她双臂的举动也尽可能的压小力道,摸着那行血色的热泪,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恳求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难受?”
回答他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即便看不到她身上的伤痕,可夏油杰总有种直觉,七月的伤或许早就到了不可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