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伊地知将两人送回住处后，在夏油杰的叮嘱下，七月也去泡了个热水澡，眼看着穿着单薄睡裙的人走出来，夏油杰的脑袋瓜子就更疼了。

“不是说好了要等体温正常了才能穿那么凉快的嘛，一会哪里又疼了怎么办？七月酱又不听话了。”

“……我现在又不疼。”不大高兴的瘪了瘪嘴，标志性的白眼也在悄悄上线。

“七月酱。”

“好了我知道了。”

听话的走到沙发一侧，拿起毛毯就裹着自己，只那一瞬间，索性瘫倒在沙发上的七月，也留意到他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立马坐正了身子。

“这是什么？是狐狸先生的相片吗？”

“是你的相片，回来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尤里酱的事情嘛，或许看看这个，你就会有印象了。”

他有些期待的翻开先前望月槿寄来的相册，视线停留在七月的身上，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翻开那本相册，入眼的便是几人的笑容，闯入心头的模糊不清的记忆，但却不觉痛苦。

那是她和五条悟的臭屁合影，和硝子的并肩而站，抬手比划的同时还有和夏油杰亲昵地距离，哪怕是记不清，但是光看相片也能感觉到当时的心情。

“还真是诶，大家都在啊。”

“嗯，我们是在游乐场拍的，尤里酱给我们拍的。”

“这些是尤里拍的啊。”

“对啊，这个是尤里酱，她以前是和你一起生活的。”

即便他试图通过翻阅相册来增加七月的印象，可最后得到的都是她茫然的目光，夏油杰也知道，并非是她有意忘却曾经，而是以自主放弃听力为代价拯救世界的七月，出于无奈只能这么做。

触及到少女的那抹笑容，大脑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痛楚便又一次刺激着七月的神经，不得已，她又向一侧别开眼，缓缓调整着急促难受的情绪。

“抱歉，我……我能先不看了嘛。”

“当然可以，不用一下子都想起来，有一点印象就起到作用了，不要太有负担，没关系的，先好好休息吧。”

她想起来的过程会很痛苦，这是他知道的，可是帮不上忙也是真的。

沉闷的人没再作声，哪怕别开眼，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尤里哭成泪人，恳求着在自己不要忘了她的那一幕。

那是十来岁的小女孩独自崩溃独自愈合的自我疗伤，像一只幼兽那般舔舐伤口。

虚无只教过她作为神明必须履行守恒的职责，要保证绝对的公平正义，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却从未告诉过她，现在动心的爱神想不起过往的回忆究竟还能不能算是公平。

说的再不负责任一点，对于普通人的生死，七月实际上是不在意的。

身处至高者的爱神，本就不用区分善恶，只管按照自我定义去进行救赎，哪怕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都在她的一念之间，以至于最后达到平衡的目的就能皆大欢喜了。

因为她没办法再自如的面对受自己保护却又诅咒自己的人了，她一点都不大度，也是被众人记恨的那一个，既然都希望她牺牲自己换回所有人，那她这次就不会放任自己的怜悯心了。

即便是要救赎，也要去拯救自己认为值得被救赎的人，那些恳求的哀鸣，她或许也会选择性忽略。

早在千年前那种阶级制度的诞生时，七月就已经看清了这些别有目的的普通人了，他们不值得同情，也不配拥有自己的同理心。

但是这个女孩子，和他们不能相提并论。

她也一直想问，那个混乱记忆里身着袈裟的身影是谁，他和面前这个狐狸先生有着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每每忆起关于他的点滴都会有窒息般的痛楚？

还有那个灰色灵魂的尤里……

她究竟是哭了多久，才把自己的灵魂用眼泪浸成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

又或者这样想，倘若不是因为她，尤里原本也是个很开朗的孩子吧？她拥有的应该是一副晶莹剔透又纯粹的灵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