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吗，我可以娶她了。

这句话来程少商的脑海里来回地绕啊绕。

所以……他是要在此与她提亲了吗？

陛下到——

文帝带着皇后走入殿内，身后便是程始和萧元漪。

程少商转头去望望凌不疑，只见他面不改色。

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程少商也有些猜不透他了。

虽然上一世，凌不疑就是在这个时候向圣上说明要与程家提亲的。

但是难保他这一世改变心意了呀。

文帝走进来，众人齐齐行礼。

文帝都在聊什么呀，这么高兴？

文帝寻常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程始和萧元漪走进来。看见程少商坐在正殿，大惊失色。

程始嫋嫋，你怎么坐这？

程少商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凌不疑让她坐这的吧？

让那帮小女娘听见了，还以为她故意炫耀呢。

凌不疑也没替她解释，而是直接走到圣上面前。

然后，跪下，行礼。

程少商的心怦怦乱跳。

终于，要来了吗？

凌不疑陛下。

文帝见凌不疑突然行了大礼，有些不明所以。

文帝子晟你这是？

凌不疑臣请您代行长辈之职，向程四娘子，提亲！

他这话说得倒是硬气，正好全殿的人都能听到。

除了他，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包括程少商。

这么多年，再次听到这句话，再次感受到他义无反顾要娶她的那份勇气与决心，程少商不免还是热泪盈眶。

子晟，谢谢你，一直坚定不移地选择我。

这一次，我也会坚定地走向你。

文帝率先反应过来。

文帝好好好，好好好好。朕还以为这件事要拖许久，如此说来，那就是今天，定下来！

文帝程爱卿，来来来。

程始和萧元漪已经被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知道自己女儿与那凌不疑多半是心意互通的，只是没想到这婚嫁之事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而且还是在这大殿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最后程始还是被万松柏推到圣上身边的。

文帝哈哈哈，程爱卿啊，子晟十岁起啊，就养在朕的跟前，如亲子无异啊。今日，朕暂代父职，向爱卿你提亲，程爱卿，意下如何啊？

皇后在一旁温婉地笑着，见程始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万松柏倒是高兴，连忙打趣他。

万松柏诶诶诶，贤弟，好亲事，好亲事！

背过身去，悄悄提醒他。

万松柏还愣着干嘛？快答应啊。

程始低着头，不敢看圣上。

程始臣自是……呵呵呵……

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转头去求助萧元漪。

程始这是好事啊……呵呵呵……

萧元漪也慌了。

程始又转过头来。

程始臣自然……呃……

萧元漪见夫君如此骑虎难下，连忙上前。

萧元漪此亲不能结！

程少商闭上眼。

看来，阿母还是要反对。

接下来就该贬低我了吧？

把女儿贬得一无是处，只为拒一门亲事，让自己的女儿在都城女娘之中颜面尽失，落为笑柄。

文帝听到萧元漪的话，笑容顿时凝固了。

文帝啊？程夫人，你这是对子晟……有何不满啊？

程始内子对将军怎敢有不满？将军少年英雄……

萧元漪将军少年英雄，是我家小女少商配不上凌将军。

凌不疑眸光微闪。

程少商咬咬牙，一狠心，与其让萧元漪在众人面前贬低了自己，不如自己说出口，拒了这门亲事。

往后……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程少商凌将军，我尚且年幼，早年间又没有父母陪同身侧，顽劣不堪。不服管教，更不会听你的话……

萧元漪嫋嫋！

出乎意料的是，萧元漪出言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萧元漪嫋嫋，女娘亦有骨气，莫不要因阿母这一句配不上，便贬低了自己。

而后她又向圣上解释。

萧元漪陛下，刚才是我失言了。我只是……只是舍不得女儿，程家虽小门小户，但行事言语，都有家法家规，少商说的那一番话，陛下只当她年幼无知，胡说八道便罢了。

文帝噢？那现在，你们夫妻二人，可以好好考量考量这门亲事了。

萧元漪不必考量，小女少商的亲事，全由她自己定夺。

程少商的拳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仔细想来，她重生归家这么久，倒是也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方才为了拒婚的那番话，不过是无稽之谈。

文帝程娘子，你……意下如何啊？

程少商微微点头，只是眼中悲哀之色不可掩。

既然伤口已被她自己撕开，她也不介意撕的口子更大些。

程少商凌将军，你我相识，时日尚浅，你怕是……还不了解我。

凌不疑我了解你。

凌不疑你喜欢工艺，喜欢钻研房屋建造之术，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建造一栋房子，归隐山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程少商苦笑。

程少商既是这样，那将军便知，你我不合适。

凌不疑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

凌不疑你不喜欢诗书礼仪，和我在一起，一切的繁文缛节皆可免去。

萧元漪皱皱眉。

萧元漪将军，您弄错了吧？

凌不疑看看她。

凌不疑程夫人，莫要打断我说话。

阿母不能打断，那我打断呢？

程少商凌将军文韬武略，无一不强，少壮时就立下赫赫战功，是全都城小女娘们，日思夜梦都想嫁与的郎婿。之前在骅县，凌将军为救我，险失一臂，后来在涂高山，又为救我，旧伤复发。将军对我恩重如山。

程少商既然凌将军心中清楚我处世为人，也知我所求是什么，那臣女今日就想问凌将军一句话。

程少商凌将军，你日后寻得的新妇定是要比我好上千倍万倍。我这人自幼倔强，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到，或许这会与将军的前程相悖逆，这样，凌将军还想娶我吗？

凌不疑当然。我从不知，自己在你眼里原是这般的好。

程少商动容了。

果然，不管哪一世，他都是如此爱自己。

此刻在众人面前的伪装，逐渐褪去。

在阿父阿母眼中，她的那些包容，隐忍，知书达理，都不是她真正的自己。

在凌不疑口中的，才是真正的程少商。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生机勃勃的程少商。

凌不疑想必你也不知，在我眼里，你程少商，就是全都城最好的女娘。

凌不疑少商或许不是所有人心中的乖巧女娘，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这全都城，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娘。

凌不疑她天真果敢，敢爱敢恨，是天底下最能与我并肩同行之人。子晟此生，非她不娶！

一时间，程少商的心都停了拍子。

她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凌不疑。

凌不疑，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爱我？

程始和萧元漪倒是疑惑，这程少商怎么就不是乖巧女娘了？

在他们眼中，倒是挺乖巧的。

程少商默，阿父阿母，你们那是没见过我与别人吵架拌嘴的时候。

文帝倒是很兴奋。

文帝好，说得好！程娘子，既然子晟意决，你呢？

凌不疑，这次，换我走向你。

程少商臣女，无需他人决断，只听自身。

程少商臣女，愿高攀凌将军一次。

此话一出，偏殿的女娘们牙都咬碎了。

尤其是裕昌和三公主。

只是萧元漪却红了眼眶。

好不容易回家了，想着陪伴女儿，弥补她缺失的母爱，还未到一年，竟然就要定亲出嫁了。

只是此刻，程少商无暇顾及自己的阿母了。

她望着凌不疑，只是笑。

凌不疑，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