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后的一百二十年,我又从冰冷的梦中醒来。
面前的景物仍然是一百二十年前的那样,潮湿阴暗的洞穴,身旁躺着的和我一样的,所谓的无启国子民。
——无启民,居穴食土,无男女。死埋之,其心不朽,百年还化为人。
我扒开身上的泥土,张口就往嘴里塞了一些充饥。
一边吃着一边回忆着一百二十年前 的死因,才发现兴许是睡了太久,我已经记不清当年的事情了。
口中的泥土越发涩口难咽,刚吃了几口我便忍不住,全部吐了出来。
我的记忆中原本不应该有死这个字,所谓死亡,不过是沉睡一百二十年,过了一百二十年,我仍然是以我的身份而苏醒。
只是脑海中好像突然多了一些不该属于我能知道的事情,让我一时不能接受。
泥土不能吃,要穿衣蔽体不能随便不穿衣服到处跑,甚至就连我自己,都突然多了一个叫“女子”的身份。
头痛得厉害,我只好不再去想。从泥土中爬了出来,嗅了嗅身上的气味便打算去溪里冲洗一下。
溪水中映出的脸仍是一百二十年前那一张,只不过明明应该是新生的皮肤,左脸上却有一道四指宽的丑陋疤痕。
那疤痕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发黑,应当是有了很久了。
无启国子民每次沉睡时身体都会随着时间腐朽,再不断有新的皮肤生长。如此反复,只有心脏会一直不朽等到苏醒时再次跳动。
我的容貌苏醒时是在十七岁左右的模样,看来沉睡前指不定结了什么仇家,算准日子又来给我的脸补一刀。
我正暗自惆怅时,面前的溪水忽然激起浪花,一个人便从不远处的水底钻了出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如绢的长发粘在肩头,微微上挑的眼眸好似溪水般清澈。
我一时间看呆了,任凭水花打在了脸上也没回过神。直到面前的人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身子尖叫起来。
太子长琴你你你居然偷窥本仙沐浴——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一下子认出了面前的男子,一拍手有些激动
我太子长琴——
男子忙做出噤声的手势,但我已经兴奋地大喊道。
我快来看!活的太子长琴!
男子颇为无奈地看向突然多出来的黑压压人群,又无奈地看了一眼激动万分的我。
等我反应过来时,男子已用一旁的长袍将我裹住腾云而起。
活了三百多年的我因为太过激动,一下子昏倒在他的怀中。
等我醒来时,面前的景物已经不是阴冷的洞穴。木制的雕花床因为我的起身而吱呀响了起来。
长琴见我已醒,便从桌上取过一个玉碗递给我。
太子长琴饿了吧,先喝了罢。
我还没从兴奋中缓过神,也没问这一碗粘糊糊的是个什么东西就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后果自然是我比较惨。被烫疼的我失手就打翻了玉碗还泼在了长琴的长袍上,被长琴上仙揪着去云池沐浴擦药,结果半路上被从未见过的美景诱惑,蹦哒着没跟上上仙步伐愣是迷了路。
长琴从碧蝶中把我揪出来的时候满脸怒气,吓得我缩在他身后不敢再闹。
结果到了云池他让我自己沐浴便要离去时,我用尽勇气大吼一声。
我且慢——
长琴困惑地看向我,我憋的满脸通红。
我上仙!这个衣服怎么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