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区不准,杨虎也不敢抗命,几个营将、副将只能各自散去。
作为当年突袭江西计划的参与者,胡德很清楚吴林对郑区的感观是非常负面的,所以特意追出来安慰了吴林几句,还坚持着用自己轿子的把他送回了古江驻地。
一进大门,吴林就发现了异常,只见广场上停着几辆大马,还有一个小队的士兵守在马车两侧警戒,这是正儿八经的太平天国军,头上戴着铁制兜头盔,身上穿着土黄色的军装,脚上蹬着黑布鞋,手里握着一杆铁枪,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
轿子刚落下,刀疤角、李佢还有张大牙就一窝蜂似的迎了上来。
望着兴奋得抓耳挠腮的刀疤景三人,
吴林笑着问道
吴林送装备来的?
张大牙可不是咋的?
负责后勤的张大牙兴奋地道
张大牙一百把上好的扑刀,三百支铁枪头,甚至还给了我们50副铁式铠甲,还给了我们50面盾牌,我的个乖乖!将军,人家不愧是王爷,出手就是阔绰,现如今整个江西除了左大营也就数咱们锦衣营的家伙最硬了。
吴林还行。
吴林点点头,淡淡地道
吴林比我预期的多了一点。
说话间,护送装备那个带队的走上前来对着吴林恭敬的抱拳敬礼,朗声道:“天国成王帐下军需营第五队队正杜齐高,奉命押送物资至左大营下锦衣营驻地,今已安全抵达,请将军验收!”说着,又将清单递了过来。
吴林没有查验,直接接过毛笔就在清单上面签了字,那队正收好清单,这才撤掉卫兵,又让人拉开了车帘,那边张大牙一挥手,几十个兵丁便迅速抢上前来,将车厢里面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木板箱子都搬下来,在广场上码成了一堆。
杜队正指了指摆成一堆的木板箱,问吴林道:“将军难道不打开查验一下?”
吴林不必了。
吴林摆了摆手,又道
吴林杜队正,请替我向成王、黄将军、韦副将问好,就说我吴一道很想他们,得空一定去九江拜见他们。
“将军的问候标下一定带到,告辞。”杜队正向着吴林啪地又是一记抱拳礼,然后转身上了身后的马匹,一个队的太平军也迅速上马,稍顷,一行马队便带着滚滚烟尘驶离了锦衣营的驻地。
吴林回过头,吩咐道
吴林老张,你把武器装备分发下去,李佢、老景,你们两跟我来一下,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接下来清军肯定会加强安福县的戒备,所以我们的计划还得做出调整,否则根本没法把一队人马潜入安福。
吴林刚走,早就蠢蠢欲动的百十号老兵便涌了上来。
一个老兵不顾张大牙在场,当下抽出腰刀迫不及待地撬开了一口箱子,只见里面装的全是黑漆漆的铠甲,再撬开另一口,里面装的却是铁枪头,虽然成sè看上去只有八成的新样子,不过上了机油,所以没有任何锈迹。
随着木板箱一口口地打开,老兵们便纷纷欢呼起来。
一个老兵抱起一件铠甲,顾不上擦去防锈油便抓起铠甲熟练地穿戴起来,一边装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成王这回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咱缺家伙就给咱送来点硬家伙,而且没拿报废的破铜烂铁来糊弄咱,嗯,还算不错。”
一个新兵凑上来涎着脸向老兵道:“狗子哥,让我也穿穿威风一下子撒。”
老兵却一巴掌拍开新兵手,骂道:“你个新兵蛋子,一边去。”
新兵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又道:“狗子哥,成王这次为啥要送咱军火?以前不是一直都让咱们自己解决吗?”
“为啥?”说话间老兵已经穿戴好了铠甲,当下一边紧了紧腰带一边说道,“因为他们做了亏心事,当年他们对咱们锦衣营……”说到这,老兵的话忽然间就停顿住了,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新兵不知情,又紧着追问道:“他们做啥亏心事了?”
老兵却突然间翻了脸,一巴掌狠狠拍在新兵脑门上,骂道:“你个新兵蛋子,作死的玩意,问这些干吗,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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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九江的郑区忽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对着联袂走进来的黄得劳和韦博说道
郑区准是吴林这小狐狸收到了装备,却又在背后编排我。
黄得劳和韦博讶异地对视了一眼,笑道
黄得劳王爷你知道了?
郑区这么大一批装备,后勤部能不报告我吗?
郑区表情严肃地瞪着黄、韦两人,不过马上又绷不住脸,笑道
郑区我又加了五十副铠甲和五十面铁盾牌。
黄得劳、韦博相视一笑,对吴林,已经是成王的郑区的确更该有所表示。
郑区先不说那臭小子了。”
郑区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
郑区是这样,咱们这里无遮无掩的,清军的大炮一响,躲都找不着地,所以我想把指挥所往左移动到这座高山上方便咱们更加迅速的知道战况,这里设一个留守处,黄老弟或者韦老弟你们留下一个,两边通过传令兵联系,怎么样?
黄得劳笑道黄得劳成王安全是我军的中枢所在,不容有失,王爷这样考虑是对的,那就由我留守吧,韦兄随王爷登山观战。
韦博还想反对,郑区行,就这么定了。
说罢,郑区转身就走,然而刚到门口忽又回头道
郑区哦对了,下午四时左右,从石城县过来的梁宽兵马就要到了,黄老弟你代我去迎迎他,若是梁宽问起,就说我和韦兄化妆进入前线处理军情去了。
黄得劳笑着并腿敬礼,应道
黄得劳是,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当天下午,郑区就将他的指挥部迁进了山上的观音庵,几天后又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片洞里,此后又连续换了好几个地点,最后迁进一户地主家直到九江战事失利才撤回九江,郑区素以善于敢战而著称,但是几年的舒服日子下来,美人加酒早已经磨光了他的胆气。
再说黄得劳,等他赶去迎接时梁宽已经提前抵达。
梁宽果然问郑区,黄得劳照着郑区的吩咐说了,梁宽自然不信,也大略能够猜到郑区的去向,不过他对此也是莫可奈何,他固然对郑区极其不满,奈何人家是跟随天父一起打江山的心腹爱将,不是他想就能够有用的。
郑区将他的亲兵部队安排在四周,一直忙碌到深夜,各营才算理出头绪,正当郑区准备休息时,天京的书信却过来了。
几天前天父洪秀全难得的召集他的幕僚开了一天的会,军师陈克用和干王洪仁轩左劝右说,直到深夜洪秀全终于下了决心,打!
郑区拿起书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洪秀全把江西的清军全部给我赶进长江!
虽然只有寥寥一语,但是跟着洪秀全出生入死的郑区却可以从纸上看出洪秀全此时的心情
当郑区放下书信,时间已经是次日凌晨,也就是10月21日了。
洪秀全一纸书信,九江成王部上下顿时忙碌起来,一阵鸡飞狗跳。
郑区找来各营将然后就针对江西战场召开了一次大会议。
郑区又给萍乡下令,向左大营帅杨虎命令22日拂晓进攻,之后郑区便让佟志派人给九江所有能够联络上的作战单位下达了作战命令。
历史在这里跟太平天国开了个玩笑。
站在历史的视角客观公正地讲,洪秀全下的决心还算及时,假如郑区能够在接到洪秀全书信后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命令各部向吉安清军发起进攻,那么江西战场的走向就会发生变化,至少太平军在第一阶段的结果将截然不同。
因为此时江西的清军高层还在因为就如何对待太平军发生了分歧,很多地方的清军还不知道有援军到来,大部分主和派都受缚于江西兵力不足,还是选择遵从以前的协议,为了不刺激太平军,使矛盾进一步扩大化、复杂化,清军甚至被迫的收回了好几道关卡。
这便是吴林可以公然佩刀在安福县活动的直接原因。
清军要在吉安官员在会议结束之后,才会正式做出决定全力支持进攻太平军,而会议的时间加传达命令时间最快也要在23日晚才能赶到吉安各部,也就是说,这中间至少存在着几十个小时的时间差可供利用!
此时,吉安驻军只有不到两万的步军水军,外加不到千人的团练武装。
如果郑区能够在第一时间就下令进攻,锦衣营、左大营的第一波攻势就基本上可以扫清吉安门户安福,锦衣营、白字营和虎字营再一通乱打,就基本上可以将吉安清军分割包围在几个主要县城内。
一旦吉安被分割包围,战局就将完全纳入太平军掌握之中,因为太平军不仅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装备上也占优势,既便大真额和各汉八旗赶到,只怕也很难再扭转战局了,因为九江的太平军也不是摆设。
就凭大真额紧急抽调过来的一支水军,在地势占优的压制之下,别说从吉安码头上岸,只怕想在吉安抢滩登陆都不易,既便侥幸抢滩登陆成功,只怕也没有余力支援被分割包围在各个县城区的清军了。
但是历史没有假如,这些只能是空谈。
作为一名已经渐渐合格的军人,郑区的作风和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但他在大局上的把握不够灵活,他的信条就是不打没准备的仗,不愿意自己的部队损失过重,但是很遗憾,等他准备好,清军也准备好了,拥有大部分华夏土地的清军的后勤能力与保障能力更不是当时的太平天国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