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门外,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戴着一个大口罩,坐在茶水摊前的椅子上。
“小姑娘,有大人陪吗?”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煮茶的奶奶:“哥哥让我在这儿等他。”
医务室。方从戎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早些年在军中是个打听消息的能手,一边支炉子煎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牧四诚聊着。
“闺女啊,刚才送你来的是孩子他爹?”
牧四诚以手支额:“……不是。”
方从戎笑呵呵道:“虽然那孩子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但是个实诚人。有孩子这事儿,他爹知道不?”
牧四诚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我们……刚分手。”
方从戎敛了笑:“小姑娘要爱惜自己,我从军那会儿,营里那都是娘子军,可没你这么乱来。”
我要是知道会怀孩子,我也不乱来啊!牧四诚无能狂怒。谁知道他一个男的,会怀上孩子?!
刘怀接了妹妹,又往学校里走:“佳仪,哥的一个同学病了,在医务室,我要去看看他。你等我一会儿?”
刘佳仪刚想点头,就听刘怀念叨:“唉,好好的人突然就肚子疼,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肚子疼?算算日子,如果……了的话,是该胎动了。
“我也想去。”
“那好吧。”
到了医务室门口,刘怀又被接水的方从戎拦住了:“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四哥……”
“人吃着药呢,没什么大碍,走走走,别妨碍我。”
刘怀一脸无奈:“方先生——”
“方伯!”刘佳仪叫了他一声。方从戎看见了个头不大的刘佳仪。
一年前的国际医学会上,到底给了Z国两个位子,他一个老头子占了一个,从意大利的阵营里看见了这个小孩。
“小姑娘,外边热,去屋里凉快会儿。刘怀是吧,刚才你教官找我问你了,说你还有一项检测没完成。”
刘怀一拍脑门,他急着送牧四诚去医务室,急着接佳仪,忘记他还没完成检测了。
“行,我马上去,一会儿我来接佳仪。”
“去吧。”方从戎拉上了医务室的门。
牧四诚正在喝药,刘佳仪打量了他一会儿,问:“是你那天喝了我的药水?”
牧四诚一愣:“你的?”刘佳仪只有八岁,就是个小孩,牧四诚见他这么严肃地说话,不由感到荒谬滑稽。
方从戎听了个一知半解,他又仔细看了看牧四城——有喉结——是个男娃娃,那脉象……
“我是官方认证的药剂师。”很严肃的语气,但配上她充满稚气的小脸,没有任何可信度。
方从戎明白了什么,眼眸深深,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牧四诚:“她确实是国际医学认证的药剂师。”
牧四诚看了一眼方从戎,他的神情不像做假。刘佳仪坐在牧四诚对面:“那瓶药的功能是孕育。”
孕育。
刘佳仪告诉他:“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牧四诚声音变得干涩:“剖腹还是药物催化?哪个生存率高?”
男人生子,荒谬至极。
刘佳仪眼中划过嘲弄:“你都死不了。”
牧四诚皱了眉:“我问的是孩子的生存率。”
刘佳仪愣了:“你想留下?”
牧四诚点头:“既然存在了,就要让他在关怀中出生。”
不要再一次被抛在巷子里,不要再一次让那个同样幼弱的存在被恶意的黑暗蚕食殆尽。
他盗窃成性,劣性难改,在黑暗中肆意游戏,于深渊中自得其乐,他一身罪恶,却死死地抓住这唯一的救赎。
这是他能给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温柔了。又或许,是给那个人的温柔,只不过他早就放手了。
刘佳仪从未想过他会留下这个孩子,她开口:“这事没有临床经验,你需要在我的看护下调理直至孩子出生,就不能上学了。”这是事实,但刘佳仪刻意说得严重了些,试探牧四诚。
牧四诚放下药碗:“不上就不上了。”本来他是为了白六才上军校的,而今他们没有了以后,他的所作所为便失了意义——那本不是他为自己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