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一百万!”
最后喊价的人咬着牙道。
“两亿一百万,一次。”
青年的嗓音清亮,似乎所有卑劣肮脏都与他无关。
“两亿一百万,两次。”
每个字音都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为珍珠的昂贵,也为青年。
“两亿一百万,三次,成交。”
黄金打造的锤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牧四诚的右手上抬,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本次拍卖结束,感谢您的参与。”
谁也不知道,青年的掌心是一枚纯金的发扣,发扣上的蝴蝶振翅欲飞。
蝴蝶掀起的飓风最终赶到,使注定的轨迹偏向了未定的航线,盗贼手中笼住的不是无价的珍珠,而是一只精致的蝴蝶。
换回自己衣服的牧四诚自欺欺人地想:“至少他履行了作为盗贼的诺言——乔治亚最珍贵的弟弟还在休息室里,而钥匙被他留在了休息室中。这也算取走了乔治亚最珍贵的东西……吧。”
弦月如钩,银色的月光冷冷清清地照在地上,牧四诚刚刚踏出院门,就在转角处看见了倚墙而立的白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被月光映成了淡淡的剪影,骤然闯入牧四诚的眼眸。
“看来明天的报纸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了。”白六看着牧四诚道。
“你知道?”迎着牧四诚疑惑的目光,白六没有说话。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白六甚至对他的放弃毫不意外。细细想来,牧四诚只有一件事是他从未料到的,那就是生下了牧离。他从不怀疑牧四诚劣性的灵魂,却也从不否认他的高尚。因为从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这样的矛盾-甘愿用道德的枷锁桎梏自己卑劣的灵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白六的卑劣是深深刻入了灵魂的、无法磨灭的烙印,他不会为任何东西任何人约束自己的卑劣,因而当他看到牧四诚的时候,好奇心蠢蠢欲动。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会弥定深陷。
白六岔开了话题:“回去?她还在等你。”
这是拍卖场后面的一条小巷,一街之隔就是灯红酒绿的主街,纷乱的喧闹隐隐传来,带着尘世间的浊气。
很久以前,牧四诚也想过,红尘中灯火万家,会不会有一盏是为自己亮的。
所以哪怕那盏灯悬在了深渊侧畔,他也想做一次扑向温暖的飞蛾。
一片并不寂静的沉默中,白六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好”。
两个人的身影走出了这条长巷,走入了浊世红尘的繁华喧闹。
另一边,确认好物品已经被竞拍的人买走之后,闲下来的乔治亚才发现自从下半场后就再也没见过阿曼德。
一开始他以为是阿曼德第一次主持,有些紧张,可是距离拍卖结束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阿曼德一直没有出现,乔治亚觉察出了不对。
府上所有的人接到家主的命令,开始寻找二王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仆从发现休息室的门被锁上了。
守在场外的岑不明也带人进来帮忙。
砸开门锁后,乔治亚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昏迷的阿曼德。
他的金色长发全部散开,旁边的茶水台上有一张硬质卡片。
岑不明拿起卡片,上面写了几个字——
您最珍贵的弟弟曾被我盗走过。
一个守诺的盗贼。
等乔治亚把阿曼德叫醒,阿曼德拿着那张卡片,沉默了很久。
乔治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最开始的目标,是那件压轴拍品。”
那为什么他又没有取走呢?明明整个下半场的拍卖都是他在主宰。
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只有自己把牧四诚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阿曼德攥紧了卡片,平静道:“发布通缉令吧,我的发扣被他拿走了。”
少年说完,走出了休息室。
似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也有什么从碎片中扇动着幼嫩的翅膀。
这一刻,有些东西破茧成蝶,悄然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