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纯粹又干净的灵气正一寸寸修复掌心的空洞,那股子空虚被极其温柔地填满。
寒冰晶想起幼时的一幕,黑暗中,也曾有人为她逆光而来,保全她的纯净柔软。
那是,与她相生相克的兄长也不曾给过她的。
深处的酸涩与柔软,夹杂着温情,一同涌上眼眶。
闲云收回手,抬眸便对上自家乖学生一双通红的凤眸,冰蓝色瞳仁覆上一层迷雾。
闲云懵了,自己精血凝成的玩意儿竟能把学生惹哭。
看着手上那颗面目略显狰狞的珠子,闲云发自内心真诚问候:你还有这作用?
早知道可以,趁这群崽还小时就搞几颗来玩玩了。
毕竟,奶娃娃哭时有成就感,长大的成年崽哭上来她那出走八百年的良心会隐隐作痛。
“怎么哭了?”
在那颗晶莹泪珠落地前,闲云眼疾手快半道接住。
这玩意儿一落地,可是个有些麻烦的武器,还得赶下一趟,可万万不能使多余力气。
想当年,她闲云何时需要这般精打细算的?
忆起往日风光,再同如今受制于一道禁咒之下的拘束,闲云心生不爽。
更让她不爽的,是她有能力可解开这禁咒,却对抗不了这世界的法则,上回收拾火燎耶之后被劈的场境还历历在目。
但以上这些,她也只能自己咽下,在这方世界,谁也帮不了她。
就连他自己,也未必能自救。
冰蓝的冰棱花在染了丹蔻的纤指上绽放,柔软的指腹因盛了些重量而微微凹陷,寒冰晶后知后觉自己的眼泪会造成何种后果。
懊悔地使一道法术,将冰棱花收回,进而紧张地捧起那手细看,“先生,可有伤着?”
白皙的指腹除去冻出一抹绯色,并无任何伤痕。
“对不起,学生一时控制不住……”
“不必道歉,你的眼泪也伤不了先生,在先生面前你亦有哭泣的权利。心中的积郁,眼泪是一个很好的发泄口。”
“所以阿冰,你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呀?”冰晶泪只是处理起来麻烦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温柔的语调似乎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寒冰晶忍不住同幼时一般,投入师长怀中,已经渡过成年期的她,双手已能环过师长的纤腰。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淡淡幽香,隔着微凉的料子,似乎能感觉到身上让冰雪消融的温暖。
强大的冰雪霸主,此刻褪去冷硬的外壳,也不过是个满腹心事的小姑娘。
“先生,我真的好害怕,在发觉自己会消失的那一日。我害怕因自己的消失而变成这个世界的灾难,也害怕消失后便无再来的可能。
“我不想消失,我舍不得哥哥他们,也舍不得教导陪伴我们长大的先生……”
世间的生灵,一旦出现了在意与珍视的,似乎都很难做到无惧无畏。
闲云静静听着,只偶尔抬手轻拍着一颤一颤的背。同时,暗中用灵力将流下的冰晶泪接住。
仔细想想,她对这姑娘的纵容与偏爱,也未尝没有这层原因。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在未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前,连哭泣都是个奢望。
什么伤心委屈的都只能憋着,那得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