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宫上下里外被装点过一番,各处的个人风格强烈,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谁之手,却又意外地融合一块,不会显得不伦不类。
兔型的纸灯笼、果酒佳肴、送上最为诚挚的祝福与珍贵贺礼。
“先生,生辰喜乐!”张扬明媚的笑脸,似天真无忧的孩童,很难不让被祝福的对象心生柔软。
月色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配合的寿星不稍片刻也七分醉意,学生更是醉倒一片,闲云难得露出只有在兄长身边才有的孩子气的一面,“一群小趴菜。”
也不知道这酒艾珍打哪来的,后劲这般大。
闲云迷蒙地想着,周围的景色在眼中带上了重影。微眯着双眸以清看天色,咂咂嘴,又灌了口酒。
今日快过了,还有一位学生的祝福没收到呢。
仅剩的三分清醒,有二分用于加固保护结界,余下的一分支撑着闲云摇摇晃晃地往一处去。
云层掩过天上月,也掩过了随后而来的踪迹。
酒精大多时候都有模糊感知的作用,放闲云身上也不例外。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在今日过去之前,听到来自最后一个学生的祝福。
明日,可就不是她的生辰了。
火燎耶,自上次一别过后,就没再见过了。
“哟,哪来的风把我们闲云先生吹来啦?”依旧是那道带着嘲讽的调子,但不气不气,这些学生不能打,受累的会是自己。
火燎耶自上而下的高处视野,足以将底下的人影尽收眼底。
双颊带红,眼眸迷离含着水光,身形摇晃似无骨,仿佛带着疏离的天上月,于云端一跃而下,化作勾人妖魅。
哪有曾经的一星半点散漫疏离,飘渺不可得。
空气中有甜腻的果酒香传来,火燎耶语气不屑,姿态居高临下:“果酒也能醉成这毫无仪态的模样。”末了附上一声带着轻嗤的笑。
把闲云听恼了,“就是你来,恐怕都抵不过三杯!”
“就这么一小瓶,再来三瓶都绰绰有余。”火燎耶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并思忖着这女人大晚上的搞哪出,莫不是醉了心血来潮到他这来耍酒疯吧?
放平常,闲云肯定不会被轻易激起好胜心的,可现下是他兄长来了也得轻声哄着顺着的状态,当即就飞身而上,把手上的果酒一股脑灌进火燎耶嘴里。
完全不顾被灌者的死活。
火燎耶很有理由怀疑这人在趁机报复,酒瓶挪开,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怒目而视某个正抱臂懒洋洋靠石柱的身影,也不嫌烫。
“怎么,说不过就试图用酒呛死我吗?好歹毒的招数。”
闲云没搭这话茬,透过山洞顶部的洞去观真正的天色,快过了。
“火燎耶,祝我生辰喜乐。”
甚称无礼任性的要求,态度也是要多傲慢有多傲慢。
火燎耶本是气着的,这会儿却莫名想发笑。
多年来不闻不问,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有够可笑的。
“快点。”闲云催促,时间所剩无几了。
“哈?本领主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是你先生。”
火燎耶淡淡回问:“那你有在我身上尽到半分,跟他们承诺的师长职责吗?”
闲云脑子现下转不太过来,卡了壳,又觉得火燎耶说的似乎也是事实。
火燎耶看着那向来表情淡淡的美艳女子露出懵然的空白神色,愈发觉得好笑。
果酒初尝只觉甜腻中带着一点酒的辛辣,后劲可是很大的。
火燎耶其实已经有了醉意了。
“不对,”闲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本就是强塞给我的,本来,本来我就没你这刺头学生。”话到后面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午夜十二时。
今日已过。
闲云心下委屈又气,“过了,走了。”
道完,气鼓鼓地往外走。
或许是酒的后劲上头,又或许是绯红的眼角挂着的那滴将落未落的晶莹过于刺目,心脏也有些抽抽的不爽利感。
“生辰喜乐。”最终催促他道出这句话。
谁料那大老远跑来只为听这一句的人,脚步没半点停顿,踏着足上清响的银铃声离去了。
余音在洞中回响,听得火燎耶心头烦躁。
“嘁。”
“本领主还不乐意说呢。”
随而,目睹到那抹离去的身影,摇晃着落入一深色怀中,遥遥地与一双深邃的灰黑瞳对上了。
敌意,两方狩猎者对看中狩物的争抢。
心头火气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