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上官玥和黎纭疏突破二十级,弗兰德院长带她们去获取魂环,还走了一趟乾元宗。
武魂殿为了掩盖罪行,走之前放了一把火,那火烧了一天一夜差点烧掉山头才被大雨扑灭。昔日兴兴向荣的乾元宗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除了零星被火烧得焦黑的建筑再无其他,若非大门的石碑都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宗门。
她们之所以会回去,是因为五长老临终前告诉她们,乾元宗祭典之地下有一处密室,存放在宗门世代守护的秘密。
那秘密或许就是宗门被灭的原因,便想一探究竟。
密室里很空,只中间立着一个石台,石台上的盒子里放着两个巴掌大的铜镜。铜镜锈迹斑斑,灰扑扑的没有光泽,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两个铜镜边缘可以重合。
两人触碰到铜镜的一瞬间,手指便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血珠滴落顷刻浸没其中。
而后铜镜发出一针刺眼的光芒,将她们带入幻境。
有传言道乾元宗初代宗主上官虞善剑,清风霁月心怀天下。宗主夫人黎鸢善琴,风华绝代天资卓绝。虽皆为女子却不惧世俗,彼此相守,情深义重可撼天地。
世人只知她们相伴而行日久生情,却不知她们为何相伴,又为何在建立乾元宗后了无音讯。
在幻境中,上官玥和黎纭疏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答案。
宗主夫人出身于没落的魂师世家,天赋卓绝却因是庶出不受家族重视,又因容颜绝色多遭觊觎被毁掉根基,只做联姻之选。及笄后,其父为重振家族卖女求荣,以其母之命强迫其嫁于当时兴盛一时的世家少主。这位少主相貌平平资质平平却一肚子花花肠子,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洛家小姐貌美之名早已远扬,少主对这桩婚事甚是满意,以十里红妆为聘,八抬大轿迎其入门。
婚期当日,初得知生母不愿己身束女儿自由,三日前吞药自尽,洛小姐悲痛欲绝想以剑封喉陪母亲做伴黄泉,被阻。新郎至,匆匆止血压上轿中。婚轿行于闹市,忽现一身着白衣面具掩容的女子。女子实力超群,一剑将送亲队伍掀了个人仰马翻,闹市寂静,女子行至轿前,问:“十年前,姑娘可曾在城南救下一乞儿?”
半响轿内反问:“你如何知晓?”
“只因我便是那乞儿。恩人心善我才得以留住性命拜师学艺,如今我已学成出师,为找恩人多方打听,得知恩人被迫嫁于不良之人,此方特来请示恩人去留与否?”
“留如何,去又如何?”
“留,我自护恩人十年,期间常伴恩人左右任凭差遣。去,自当带恩人远走江湖,帮恩人恢复天资,教予修炼之法,待恩人有自保之力再言离去。”
“此话当真?”
“若有违背,定当天诛地灭,抽筋扒骨,经脉俱断而死。”
“……我信你。”
吉时过,新娘于闹市被劫,自此再无音讯。洛家讨好不成,自食恶果,再无复兴可能,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
而被劫走的新娘与那女子奔逃出城,准确来说是被女子抱着逃出城去。
在一乡镇驿站换下嫁衣,新娘才想起尚不知女子姓名。
“我名上官虞,恩人可唤我阿虞。”
“洛家人逼死我娘,逼我嫁于那从未见过的少主,此方出逃,我自与洛家恩断义绝,再不是洛家人,此后行走江湖也好再用本名,我字栾鸢,改洛与母姓黎,名黎鸢可好?”
“曾闻恩人虽困于一方天地,却饱读诗书,我见识浅薄,却也觉此名甚好。”
“那就叫黎鸢,阿虞也不必恩人恩人的叫,唤我阿鸢吧。”
“听恩…阿鸢的。”
“此处并无旁人,阿虞可否让我一睹真容。”
“还是不了,早先年行走江湖毁了容貌,恐怕会吓着阿鸢。阿鸢若真想看,他日重新修炼,自己夺去面具便是。”
“……我还能重新修炼吗?”
“自然,在此之前,要先将你的身体调理好。”
那天以后,黎鸢戴上上官虞准备的面具,与后者一同行走江湖,她天资过人,重新修炼后奋力追赶上官虞。往后七年她们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屡做善事,黎鸢始终未摘下上官虞的面具。
直到一次她们为救一个与黎鸢相似境遇的女子,而遭遇女子夫家的追杀,黎鸢为护上官虞身受重伤,上官虞停滞多年的境界终于突破,成功反杀。
上官虞如同七年前那般抱着黎鸢离开,一个不查面具被黎鸢摘掉,露出一张绝美无瑕的面容。
“这就是阿虞说的,毁容?”
脱离危险后,黎鸢晾了上官虞一月有余,若不是她们救回来的姑娘祝涟从中调和,怕是会更久。
此后她们去了很多地方,从二人行变成三人,四人……
她们救过很多人,也见证了许多生离死别,有旁人,亦有身边的友人。
一天夜里,黎鸢看着天边洁白的明月,问了一句:“你从前说,人有魂体,只要魂体不散,方可经轮回转世再回人间,可是真的?”
上官虞倚靠着身后的树干,回道:“在我的故乡,佛道盛行,凡事讲究一个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人死后要去往冥界,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生前善恶皆有阎王审判,屡积功德者来世为人大富大贵,常行恶者投畜牲道还以恩怨方可为人,罪大恶极者入十八层地狱以洗刷罪孽。”
“可我在此方天地,却并未觉察到冥界的存在。魂体滞于阳间,多则数十年,少则三两年,便会魂飞魄散。”
黎鸢闻言,友人逝去的悲伤再次浮上心头:“……魂飞魄散,也就意味着世间再无此人。”
“所以,我欲以阴阳神木为界,引忘川泉水,立三生石,辟轮回之路,开创冥界,完善天地法则。”上官虞上前握住她的手,嗓音不复初见时的淡漠疏离,“这也是我被召来的原因,是我转生到此必需偿还的因果,阿鸢可愿与我一起?”
黎鸢不急回复,反问:“你说凡事讲究一个因果,当初你来救我也是为还因果?”
“是,只是我没想到……”
上官虞话还未尽,黎鸢却已经知晓她话中意:“只是你没想到,此后我们命运纠缠,因果是再也算不清了。这般,你还问作何,我还能离了你不成?”
上官虞闻言,心中乐开了花:“阿鸢说得是。”
后来,她们和几个友人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建立乾元宗,初代弟子无不是受过他们恩惠之人。宗门建成后二人继续游历,几乎走遍了整个大陆,终于收集到了开创冥界所需之物,修为也突破了人类修士的极限,一时间天地变色,冥界初成,诞生两个新的神祇,并称轮回神君。
彼时,年仅八九岁的上官玥和黎纭疏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异彩连连。
他们乾元宗的先祖,是神。
幻境结束,又是一阵白光,再睁眼已是另一番光景。
那里山清水秀,飞流直下的瀑布激起阵阵浪花,石阶小径一直延申到湖上,尽头是一座凉亭。凉亭中两名女子正端坐饮茶。一身着白衣清雅绝尘,如雪山上不可亵渎的雪莲,一身着红衣妖治慵懒,瞥笑间皆是风情。
“我乾元宗,终究逃不过衰败的命运。”红衣女子面露惋惜。
白衣女子优雅地抿了口茶,“时代变迁,世事难料,兴衰实乃常事。”
“你倒是看的开,我们当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宗门,如今就剩这两个小姑娘了。”
“我怎么记得当年建宗只是某人的一时兴起,开了个头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后面的大事小事皆是我和涟儿在负责。”
湖岸边上官玥和黎纭疏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从这段对话中也不难猜出两位女子的身份。
她们便是刚刚幻境中的,初代宗主上官虞,宗主夫人黎鸢。
而她们口中的涟儿,应该是初代长老祝涟。
“咳,莫在后辈面前败坏我的形象。”黎鸢嗔怪般瞪了上官虞一眼,冲两个小姑娘招招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到亭中。
“刚刚的幻境,你们可看到了?”
上官玥和黎纭疏很默契的同时跪下,“乾元宗弟子上官玥/黎纭疏拜见先祖。”
黎鸢没有废话,直入主题:“轮回镜是我二人留于宗门的圣物,有知过去晓未来之能。武魂殿野心勃勃,为夺轮回镜毁我乾元宗,却不知轮回镜早生灵智,自行择主,于旁人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
上官虞接着道:“神不能插手凡间事,虽然我们是冥界的神,但依然会被神界的规矩所限制,我二人窥见此命运,有心却无力阻止。好在,天不枉我乾元宗,还有一点薪火留存于世。那薪火,便是你们。”
“宗门之志不灭,乾元宗就不会亡。”上官虞神情温和:“作为轮回神君我们不能插手凡间事,但作为乾元宗先祖,送后辈一场造化却是可以的。”
而后不等上官玥和黎纭疏反应,便直接开始了。
还是幻境,不同的幻境,只是她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境中人。
以上官玥记事起为伊始,以乾元宗被灭,逃亡时疏儿帮她档剑为结局,重新经历这满打满算不过三年的时光。
幻境真实到让人沉溺,让她注意到了许多曾经并未注意的温馨时刻,也称得宗门被灭时愈发悲凉。她一次次看着疏儿为救自己受伤,不是档剑也会是别的,然后回到起点,周而复始。最最悲哀的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直到她意识到这是幻境,往事不可追,亦不可改。
最后一次回来,她看着乾元宗的大家,流着泪郑重地和他们道别,他们却笑了。
“玥丫头,功课可别再偷懒了。”
“月牙儿,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师兄师姐。”
“玥姐姐,以后也要开心啊。”
“……”
宗主站在正中间,牵着全宗最小的弟子,跟她说:“小玥,我知你心有不甘,有意报灭门之仇,不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
每个人说完都慢慢化作光点消散,幻境收敛留下悬在半空中的半块铜镜,铜镜褪去锈迹恢复了光泽。嗖的一下朝上官玥飞来,化为她左肩上的印记。
又回到了凉亭中,上官玥感受到头上轻柔的力道,她没回头,“先祖,这不仅仅是一场造化吧。”
黎鸢揉着她发顶饶有兴趣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是考验,神祇传承的考验。”她抬手抚上左肩,印记散发地热量从衣服里透出来,“轮回镜认主,所以我的考验通过了?”
“没错,轮回神君是一位双神,一个负责冥界的运转,一个负责引渡,冥界建立之初一切事务皆有我们亲力亲为,神界的死神给予了我们不少帮助。后面有了十殿阎王,以及专门引渡的阴差和孟婆,我和阿虞就没那么忙了,但依旧不能离开冥界。”黎鸢双手齐上揉搓她的脸,兴奋的样子哪里像个神。
“现在好了,你们来了我和阿虞可以开始规划去别的世界游玩的事了。”
上官玥将自己的脸从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先祖手中抢回来,“疏儿呢?通过考验了吗?”
“安啦,你的小伙伴情况特殊,她是一定会通过的。”
上官玥疑惑的看着她,黎鸢也不跟她卖关子,“冥界有一棵神木,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阿虞发现它时还只是颗小树苗,我和阿虞一时兴起用神力温养它,这一养就是数百年。神界一天凡间一年,冥界的时间流逝和凡间一致,又过了几百年神木开花,再几百年结果,而你的小伙伴,就是我和阿虞用神力温养了近千年,由神木孕育而生的神赋血脉。”
“她承了我和阿虞的因,投身于世又被乾元宗带回抚养,延续乾元宗薪火报灭门之仇,以及继承神祇之位便是她必须要还的果。就像阿虞建立冥界完善天地法则一样。”
黎鸢话锋一转,“她救了你,你便是她钦定的引渡人。”
有着救命之恩这层因果,上官玥必然是要跟黎纭疏同行的。
“我明白了。” 上官玥想通了其中关窍,欣然接受这样的命运。
黎鸢点头,“作为通过考验的奖励,我可以给你一个最合适的第二魂环。控制类和辅助类技能你随便选,强攻也不是不可以。”
“在你选择之前,要不要看看你的小伙伴?”上官虞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亭中的石桌浮现一面水镜。
水镜里,黎纭疏身处被竹林包裹的空地,手持绝尘剑和几个机关人打得有来有回,但机关人不会痛不会累,黎纭疏找不到破绽便破不了机关人的进攻,时间一长就会落了下风。
每每要刺到要害机关人又会停下,等黎纭疏避开,虽不伤及性命,但会受伤,看那一身白衣染血,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口子,身边盘旋的赫然是一个紫色的千年魂环。
“破妄,这样的神技你现在就给?她领悟得了吗?”黎鸢一眼看出黎纭疏使用的技能。
“我只是提了一嘴,她自己选择的,别说这孩子真挺有毅力的。”神赐魂环的年份取决于魂师的承受能力和武魂契合度,上官虞以为最多九百年,结果这小孩整了个一千三百年的魂环出来,“她悟性很高,多练练就好,起点越高走得越远。”
上官玥看到的是过去,黎纭疏看到的是未来。
她看到武魂殿为统一大陆挑起战争,天斗和星罗帝国联合反抗,最后谁输谁赢不知道,但她知道武魂殿未来有两大神祇。挣脱幻境以后,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变强。
所以上官虞给出的更稳妥但没那么强,以及更冒险但更强的选项中她果断选择了后者。于是凭借自身毅力,得了个千年魂环。
光得到没用,还要会用,也就有了上官玥在水镜中看到的场景。
“黎鸢先祖,有没有治疗类的魂技?”
“有,你确定你要走辅助这条路?”
“疏儿有自己的选择,而我支持她的一切选择。”就像乾元宗的大家支持自己那样,反正她还有另一个武魂。
————————————————————
作者的话:
来看我胡编乱造。
如果有什么和原著设定不复的,那就当成私设。
不要沉溺在过去的美好或痛苦,是轮回镜给阿玥的考验。给疏儿的是,在明知前路艰难的情况下,还敢不敢坚定自己的选择继续走下去。
我怕自己文笔不好,表现不出来就解释一下。
故事的核心大概就是这样,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申明,本文不黑任何人,不黑武魂殿,但是主角的身世背景注定会与武魂殿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