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宫·卯时]
晨起。
于溪棠睁着眼,盯着床顶的纱帐,一夜未眠。
萧景宴派人监视自己,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防范之心也真够深的。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
眼下他应该是知晓他的秘密被她发现了,不知萧景宴会如何对付她,他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而她是位分极低的宫妃,她如何能斗得过他?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便决定有一步看一步,每日提防着些。
昨夜那本医书上的字句仍在她脑海中盘旋——双魂噬心病……患者常伴噩梦缠身,畏光惧声,幼年多有至亲惨死之经历……”
她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锦被。
萧景宴的秘密……她该拿它怎么办?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青衣端着铜盆进来伺候梳洗,而挽月负责擦擦宫内器具。
“娘娘,你醒了?”青衣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担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于溪棠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妨,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没说谎。她确实做了梦——梦里,她站在冷宫的枯井边,井底传来低沉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野兽的低吼。她低头望去,井水忽然翻涌,一张惨白的脸浮了上来——是一个女子。
她的眼睛猩红,嘴角却挂着笑,伸手抓住于溪棠的脚踝,将她拖了下去……
“娘娘?”青衣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暂且,先不想这件事了吧。
于溪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备水吧,我要梳洗。”
“娘娘,奴婢听说昨夜里上召陆才人侍寝了,你要过去看她一下吗?”
“也好,等会你和挽月就别去了。”
那夜冷宫井底的血字仍在于溪棠脑海中挥之不去——“听雪轩主,速离云澜″。
“云澜”就是这座都城的名字,而“听雪轩主”显然是陆汀兰。
她得去看看她。
听雪轩的院门半掩着,院内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梨树叶的沙沙声。
“汀兰?”于溪棠轻声唤道。
无人应答。
她眉头微蹙,迈步走进院内。廊下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莫名透着一丝冷清。
“陆才人?”青衣也提高了声音。
终于,内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陆汀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安睡。她见到于溪棠,先是一愣,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姐姐怎么来了?”
于溪棠盯着她的脸,心头一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陆汀兰垂下眼睫,声音轻飘飘的:“昨夜……没睡好。这不去给皇上侍寝了嘛,紧张得睡不着。”
可于溪棠明白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没睡好的脸色,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刺激。
陆汀兰下连忙补充道:“姐姐的净尘香很是好用,留住了我这一身清白。”随后,她又向她挤出一抹笑。
于溪棠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进去说吧。”
---
[听雪轩内室]
屋内燃着淡淡的安神香,却掩不住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于溪棠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边的绣架上——陆汀兰素日最爱绣花,可此刻,绣绷上的绸缎却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狠狠攥过。
“姐姐喝茶。”陆汀兰递来一盏热茶,指尖微微发抖。
于溪棠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轻轻放在桌上:“汀兰,你实话告诉我,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陆汀兰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
“没、没有啊……”她勉强笑了笑,“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于溪棠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心中了然——她在撒谎。
但她没拆穿,只是淡淡道:“昨夜风大,我担心你受凉。”
陆汀兰似乎松了口气,笑容也自然了些:“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事。”
两人沉默片刻,陆汀兰忽然开口:“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于溪棠挑眉:“不信。”
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怪力乱神。
陆汀兰盯着自己的指尖,轻声道:“可我最近……总梦见一个女子,她站在我床边,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滴着水……”
于溪棠心头一跳。
湿淋淋的女子……井底的亡魂?**
但她很快压下这个荒谬的念头,冷静道:“梦而已,别多想。”
于溪棠见她头上簪子未插好,便站起身来为她整理。
陆汀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姐姐,你能不能……今晚留下来陪我?”
于溪棠一怔。
她本想拒绝,可对上陆汀兰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
---
注:本书换种文字排布样式,希望大家阅读时更清晰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