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像有人在对角巷的屋顶上打翻了无数个魔法水桶。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木门被风推得咯吱作响,橱窗里的“会逃跑的假魔杖”被雨雾打湿了包装,在玻璃上印出歪歪扭扭的影子。
伊莎贝拉趴在橡木柜台上,鼻尖几乎要碰到摊开的羊皮纸账本。
季度报表上的数字密密麻麻,像一群排队游行的蚂蚁,看得她眼皮发沉。
柜台上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饼干,是早上乔治烤的,边缘烤得有点焦,却带着恰到好处的黄油香气。
“首席顾问女士,”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柜台下钻出来,惊得她手里的羽毛笔差点掉在地上,“需要体验最新款‘晴雨不定伞’吗?”
弗雷德笑眯眯地举着一把深绿色的雨伞,伞面上绣着银色的蛇纹——那是伊莎贝拉去年设计的限量版花纹。
他还没等她回答,突然“唰”地撑开伞,一股温水精准地泼在她的发顶,顺着发梢滴落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弗雷德·韦斯莱!”伊莎贝拉抹了把脸上的水,抓起账本就往他胳膊上拍,“这是我算到凌晨才理清的库存表!你知道‘自动放屁坐垫’的进货数量有多难核对吗?”
弗雷德笑着躲闪,雨伞歪到一边,露出他沾了水珠的红头发,像刚从雨里捞出来的红毛丹:“别生气嘛,我这是在帮你提神。你刚才盯着账本的样子,活像被斯内普教授点名的纳威。”
“你们两个就不能让人安生片刻?”乔治端着一个锡制托盘从里屋走出来,托盘上放着三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杯口堆着蓬松的棉花糖,
“我就知道他撑不过下午三点——早上还赌咒说要做个‘认真工作的老板’。”
他把一杯热可可塞进伊莎贝拉手里,指尖轻轻擦过她鼻尖的墨渍。
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摆弄金属零件磨出来的,触到皮肤时有点痒。
“刚温好的,加了蜂蜜,”他低声说,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糖浆,
“别跟他计较,他早上被莉莉安的‘尖叫闹钟’吵醒,现在满脑子都是恶作剧。”
伊莎贝拉握着温热的陶瓷杯,杯壁上印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那是弗雷德用魔法烧上去的,说是“家族标记”。
热可可的甜香混着乔治身上淡淡的烟火气,把窗外的雨声都衬得温柔了些。
她瞪了还在把玩雨伞的弗雷德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想让我不生气也行,把淋湿的报表抄三遍,用金色墨水。”
“三遍?!”弗雷德哀嚎着垮下脸,“首席顾问也太狠心了!乔治,你看她——”
“成交。”乔治毫不犹豫地举手,还冲弗雷德做了个鬼脸,“顺便提醒你,阁楼的星空咒还没调试好,今晚要是看不到禁林那片星云,某人就得去睡仓库的行军床。”
弗雷德立刻闭了嘴,嘟囔着去收拾被水淋湿的账本,嘴里却哼着跑调的歌——那是他们在霍格沃茨时编的恶作剧小调,歌词里还带着“乌姆里奇的粉红套装是草莓味”的荒唐句子。
伊莎贝拉靠在乔治肩上小口喝着热可可,棉花糖在舌尖慢慢化开,甜得像要把心都泡软。
“还记得五年级的雨天吗?”乔治突然说,手指轻轻划着她手腕上的银链。
那链子是用当年禁林小屋的铁皮盒融成的,内侧刻着三个小小的字母:F、G、I。
“你抱着《高级魔药制作》躲在图书馆,我和弗雷德蹲在窗外给你递热黄油啤酒,结果被平斯夫人用鸡毛掸子追了三条走廊。”
“然后你们就报复性地往她的茶杯里撒了‘打嗝粉’,”伊莎贝拉笑着补充,“害得她在图书管理员会议上打了一下午嗝,声音像受伤的巨怪。”
弗雷德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她的黑袍上:“但我们在你的储物柜里留了块巧克力啊,斯莱特林的小毒蛇总不能饿着肚子啃课本。”
他的语气突然软下来,“那天看到你为了帮我们改反侦察咒,熬得眼睛发红,就觉得……得让你甜一点。”
伊莎贝拉的心像被热可可烫了一下,暖烘烘的。
她把剩下的半杯热可可塞给弗雷德,突然踮脚在他滴水的发旋上亲了一下:“罚你喝完这杯,然后去阁楼调星空咒。要是今晚看不到猎户座旁边的那颗绿星,不仅要抄报表,还得给詹姆当一周的‘魔法靶子’。”
乔治低低地笑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其实他早就调好了,从上周就开始念叨‘要给伊莎贝拉一个会下雨的星空’。”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玻璃噼啪响。阁楼的魔法星空已经亮了起来,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星星,有格兰芬多的红色流星,也有斯莱特林的绿色星云,在头顶缓缓旋转。
弗雷德躺在羊毛地毯上哼着跑调的歌,乔治枕着伊莎贝拉的腿数星星,她的指尖穿过他柔软的红发,偶尔被弗雷德抓住,在掌心印下一个带着可可味的吻。
“看,”弗雷德突然指着一颗闪烁的双星,“那是我和乔治。”他又指向旁边一颗明亮的绿星,“那是你。我们离得很近,对吧?”
伊莎贝拉没说话,只是往他们身边靠得更近了些。雨声、歌声、心跳声混在一起,像被施了永恒咒的暖春,把所有的寒冷和距离都挡在了窗外。
热可可的甜香还在鼻尖萦绕,她突然觉得,最好的魔法从来都不是恶作剧,而是这样的雨天里,有人愿意为你撑一把会喷水的伞,煮一杯加了蜂蜜的热可可,再在阁楼藏一片只属于你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