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程安脱下厚重的外套 站在程天旭面前 许久未见 好像有千言万语 但好像在这对父子身上 都化为了沉默
有线上直播课程 两人也没拖拉
“组合三”
程安立马摆出标准的姿势 在程天旭的口令下行动着 每一个动作都被精雕细琢 完美到像是一件工艺品
虽然也有被指出来的错误 但相比于刚刚的人 简直不要好太多 那细微的差别 即便是他们 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本以为那种细枝末节的下差错无足轻重 可这么一两厢对比 无数个不完美的小错误被雕琢后 竟是如此的惊艳
“脚尖 头 延伸”
“胳膊别松！”
程安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最后完美收官 程安的实力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莫无言和衔云只知道程安是牧凌风的弟子 来自秋高附中 甚至是今天才知道 程安是附中的前几名 但尽管如此 他们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附中第一是什么样子？能做到什么程度？他都不清楚
可刚刚那一套组合下来 从脚尖到头顶 无不透露着一个舞者的精细和严谨 从发力到展现 好像每一寸肌肉都在律动着 不是到位 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师傅…牧师叔这么厉害吗 教出来程安这样的弟子”
楚槐也没有想到 在昨天的训练里 他只知道程安软度很好 体能也很好 牧凌风的训练安排完全不适配于他这样的能力 他甚至有点儿怀疑 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第三个动作偏差角度过大 动作不够干练”
程天旭毫不留情地点评着 好像刚才的完美表现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充满瑕疵的残次品
他本还想习惯性地来一句 重来
但意识到这是在公开课 自嘲式地笑了下
“感谢你的配合”
程安盯着程天旭看了几秒 然后低下头 什么话也没说 拿着衣服就走了出去 落座后 更是沉默寡言地一个字都不肯说
莫无言感受到周边的气氛不太对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程安 又看了眼楚槐 气氛冷到诡异
中途快下课的时候 程安又起身走去了卫生间 这次 楚槐跟了上去
程安知道后面有人 但不管是谁 他现在没心情管他们 他只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程安”
楚槐拉住程安的手腕
程安步子顿了一下 想要挣脱开 却被楚槐牢牢握住
“我可以告诉你程天旭的事情 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程安身子顿住 缓缓扭过头 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槐
“作为交换 告诉你你和程天旭的关系”
程安似乎是在思考 然后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楚槐
“你先说”
见程安愿意听 楚槐松了一口气
但又有所顾虑一般
程安看出来了：“如果我没有告诉你 你大可以直接去问程天旭”
楚槐停顿片刻 整理了思绪
“程天旭原本是苍梧人 在苍南附中就读 当年他家庭坏境不好 但人却极有天赋 兴许是老天看中了这点 他被苍南附中免学费内录 并通过刻苦训练名列前茅 但他父亲多病 母亲早逝 家中没有脊梁 巨大的生活压力让他想要辍学 挣钱为父亲治病 但舞蹈是他唯一热爱的 能支撑他成为他自己的东西”
“苍梧的资源你知道 但凡是苍南附中前几名 哪个不是有名师指点 资源相助 家庭的托举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没有背景的程天旭被慢慢抛下 后来 他休学一年 未能治好他父亲的病 他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一年后 他想要再回到苍南附中 但附中看不到他的价值 那时候的他可以用…一身颓废来形容 可看过去 也不过才十五岁”
甚至没有达到最低童工年龄的标准
程安的眼眶微湿 难以置信地听着 他印象里的程天旭 严肃 认真 一丝不苟 什么时候都是那一副死样子 没有温暖 只有严格的要求
可…这是他的过去吗
“然后呢”
程安迫切地想要知道后续
“他去拜了老师 要说 也应该是上天怜悯 那个老师收徒看眼缘不看背景 又恰好是苍南附中的一位老教师 又给程天旭整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他训练的格外认真 在那老先生的教导下 一路飙升到年级第一 并一直保持 甚至在联考中碾压一众附中学子”
“可后来 他的老师查出来癌症 没过半年 也走了 彼时的程天旭 16岁 附中看在老教授的情面上 为程天旭免除了一定的学费 但同时 签下了一份对赌协议 赌程天旭的未来 苍南给他最好的资源 要求他必须去到EADS 但当时的苍南 30年来 从未有一人去过 如果做不到 就要背负几年来的学费”
“程天旭没有选择的权利 为了追梦 也为了活下去 他熬大夜 没有师傅的指导 他就一遍一遍扒自己的动作 没有老师陪伴 他就以灯光为侣 日夜练习 拉伤 受伤 不断伴随着他 但没有关心他 就那么熬着”
“后来熬出头了 遇见了个机会 他确实去了EADS 还在那里结识了喜欢的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但突如其来的受伤让他永远离开了舞台 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众生 曾经 他是那个永远站在C位 引领的人 现在 却成为了台下一个普通的观众 台上的一切 于他都再无关系”
“后来他离开了苍梧和EADS 去了A市 在那里定居 有了一个孩子 日子也不错 但…在一次外出当顾问期间 妻子出车祸意外死亡 只留下了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了”
楚槐讲时 程安红了眼眶 他从不知道 程天旭有这么一段让人扎心的经历
他噙着眼泪 眼里有说不出的辛酸苦辣
“抱歉 失态了…”
“我要去找一下他”
“现在 轮到你了”
楚槐看着他 交易 轮到他了
“父子”
程安向外走着 嘴里说出这句话
即便早有了猜想 可真正听到是 还是难免呼吸一滞
EADS舞团前主席 黄金时代第一代领航人 任何一个成就说出来都可以让所有舞者望而生畏 他站在芸芸众生之巅 而程安 是他的后代 他唯一的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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