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时宜执笔,周生辰在她身后握着时宜的手,一笔一划地开始写“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
待写完最后一句“乃今见教,谨受命矣”时,时间已是过了半个多时辰,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
时宜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周生辰将时宜往自己怀中又带了带,手非常自然地替她揉上了右侧肩膀。时宜顺势向后靠,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了周生辰身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看着面前已完成的上林赋。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悄然洒在他们身上,更平添了一种温暖祥和的氛围。
从雁门关到上林赋,时宜知道,这是周生辰在一件一件兑现着自己的诺言。这种莫大的安全感正在让时宜逐渐忘记曾经的痛苦,张开双臂大胆地拥抱全新的生活。未来的路上,不管是鲜花满地还是荆棘密布,只要有周生辰一直在身边,她就有足够的勇气和他一起坚定地走下去…
回西州的第二日,周生辰便开始着手安排聘礼送入南萧的事。一箱又一箱的东西从王府库房中抬出,偌大的庭院瞬间显得有些狭小局促,周生辰带着时宜站在院中,看着管家穿梭在一个个箱子间,对着聘礼单一一清点核对。
时宜大略看了一眼聘礼单,又环视着这摆了满院子的金银珠宝,转头问周生辰“师父,你这是要将王府搬空吗?”
周生辰不由觉得好笑“你师父可是堂堂小南辰王,送个聘礼就能把王府送空,怎么可能?”
时宜其实很清楚这些年周生辰的难处,七十万王军不是那么容易养的,朝廷的军饷根本不足以支撑,万一再碰上一两个胆大的贪官从中克扣一些,便更是雪山加霜。
所以,王府的库银经常被用来补贴军饷,就算是王军非战时都是耕地自给自足,但也只能解决士兵们的吃饭问题。过冬的棉衣、换新的兵器和战马,各处都需要钱...
而他又不愿像其他藩王一样强征税赋,搜刮民脂民膏,所以,谁能想到战功赫赫威风凛凛的小南辰王竟没有多少积蓄,这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王府,实则就是个空架子。
所以,当时宜看到这满院子的聘礼时,心情十分的复杂。一方面,周生辰几乎倾其所有置办聘礼,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让她十分感动。可另一方面,她又不由得担心,如此多的银两都用在了聘礼上,会不会影响王军将士们的吃穿用度。还有就是,这么多东西从王府出去,肯定十分扎眼,如何才能躲过朝廷的耳目并安全送往南萧,也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周生辰看出时宜的重重心事,“放心吧,师父这些年一直给你攒着嫁妆,本来是准备你嫁人时为你添妆的,结果没用上。那这嫁妆,自然就变成聘礼了...”
时宜嗔了周生辰一眼,知道他这是在安慰她,不让她有顾虑,便也顺着杆往上爬“师父惯会躲懒取巧的,嫁妆变聘礼,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周生辰笑着担下了时宜定的这一罪名,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现在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就别跟我计较这么多了吧?”
时宜被周生辰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面红耳赤“我.....师父自己在这里看着吧,我先进屋了...”说完便抛下周生辰自己留在院中,跑回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