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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龙女化缘讨斋 终知人间冷暖

济公游神雕

这日夜晚,小龙女随着济公到了一处破庙。济公推开破门,便被破庙内的灰尘给呛了个着。他左手持着破蒲扇,右手挥着,衣袖也随之晃动。济公将破扇插于脑后,径直走到草席躺下,他侧躺着身子,用手支着脑袋,道:“明日啊,可有正事要干滴!早些歇息罢!”说罢闭目入睡。小龙女点头,拉开绳子系上,轻轻一翻,卧于绳上而眠。

次日清晨,小龙女随着济公身旁,二人走在路道上。忽然济公盘腿坐下,扇开破蒲扇。小龙女不知他何意,但也只是站在他身旁。这时草丛中现出一人,身后四人抬着轿子,那人瞧见小龙女,不由得望了她几眼,又瞧见她脚边的济公,顿时脸现厌恶,叫道:“哪来的癫和尚,去去去!别挡我家老爷的道!”

济公一笑,下颔微抬,斜眼似瞧非瞧,摇着破扇,道:“这条路何时成了你家老爷的道了?和尚我怎地不知啊?”那人正要出口讥讽,突然轿子里传出一道声音:“何人在此喧哗啊?”那人脸色大变,一脸殷勤道:“老爷,前面有个和尚和一女子把路给挡着了。”

一只干糙的手伸出掀起帘子,一人微探出脑袋,只见那人相貌周正,留有一撮胡子,约莫40左右的年纪,头戴乌纱帽,身穿墨绿官服。那老爷见到小龙女,在她身上看了几圈,才缓缓收回目光,见到济公,微微皱起眉头,道:“你这和尚,何故拦我路?”

济公站起身,抬起双手,一摇一摆的来到那老爷身前,道:“和尚我在此处化缘的好好的,却来人赶我,怎么到老爷您嘴里就成了和尚我无故拦路了啊?”济公又道:“我说老爷,不若您施斋给我,这事咱们啊,就一笔勾销!”

那老爷听到,冷笑道:“你这癫和尚,无故拦我路,还对我这般无礼,我没让人打你便是好的了,现在还敢向我讨饭,当真是个疯和尚!看在你是个疯子的份上,我也不欺你,摆轿回府!”轿夫听到,当即架起轿子绕过济公和小龙女。济公望着他们,轻轻晃头,似笑非笑,伸出破蒲扇一扇,登时便听到远处的咒骂声,小龙女听到轻微声响,似是落入水中的声音。

济公转身离去,小龙女随着济公来到一处石瓦屋。济公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中年妇女正拿着扫帚扫地。济公上前道:“施主,可否有剩菜剩饭施舍一点啊?”那妇女点头,道:“有,有,师傅你等一下啊。”回屋端出一碗来,那碗里盛着白粥。那妇人道:“只有这一碗了。”济公掏出钵,妇人倒入钵中,济公一手置于胸前,微微倾着身子,道:“愿佛祖保佑你。”小龙女也点头致谢,那妇人也回礼,随后进了屋子,又出屋打扫院子。

济公端着钵,边走边对小龙女道:“你瞧人家,虽人穷,可是心肠却是实打的好!再看之前那大老爷,连一粒米都不愿施舍给我们哩!”小龙女点头道:“嗯,那老爷是个坏人,明明只需绕过我们便能过去,可却要我们一边去,甚至连半点饭都不舍给我们。刚刚那位大娘我见衣服绣有补丁,瞧着很是拮据,却还是愿意分给我们一碗粥。”

济公听到小龙女的话,喝了一口粥,递给小龙女,小龙女喝了一口。济公笑道:“好不好喝啊。”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好喝,比我之前喝过的粥都要好喝。”济公哈哈大笑,道:“好喝就对喽!你啊,要学的还有很多哩!”

午时,两人一路到了处茅草屋,这茅草屋是之前路过的行人堆的,也正巧方便了二人。济公对小龙女道:“和尚我现在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去各家讨上一百粒米来,一家只讨一粒米便好,不可多讨要。以太阳落山为期限。”小龙女点头应下。济公卧上草席,挥挥扇,道:“那便快去罢!”

小龙女转身离去,来到市镇上,到了一个人家处,她出声道:“请问有人吗?”门内传来一道声音:“什么事啊?”便有一男子推开门。小龙女学着济公的叫法,道:“施主,可否施舍我点米?”那男子见小龙女一位柔弱貌美的姑娘,点头道:“你等一会。”回屋去拿了一把米给小龙女。小龙女看着手中的米,摇头道:“施主,我只要一粒米便好,这些还给你。”她捡出一粒米,便将手中的米又还了回去,一手置于胸前,身子微倾,道:“多谢施主。”转身便离去了。那男子望着小龙女的背影,道:“真是怪哉,别人都嫌少,这姑娘却嫌多。”

小龙女一路挨家挨户,旁人见她娇美稚嫩,自然都愿意施舍米给她,但她总是只要一粒,人人都觉得甚是奇怪。有人硬塞给她米,她却不肯收,只拿一粒,其余皆还了回去。也有纨绔子弟见她美丽无比,心生调戏之心,以此拦住她欲要对她动手动脚,小龙女也不恼,只是躲过,但那纨绔子弟不依不饶,幸得路人相助这才脱身。

“龙女,天色不早了,太阳快要落山了,该回来啦。”听到济公的声音,小龙女加快脚步,施展轻功赶路,来到一处茅屋,停了下来。她走过去,见一姑娘提着木桶,小龙女开口道:“施主,可否给我一粒米?”那姑娘见小龙女生得美貌,心中甚喜,笑道:“一粒米?怎有人讨米只讨一粒,瞧你这模样,想必一直在赶路吧。来,先坐下喝口水。”她领着小龙女坐下,给倒了一碗水,道:“你先喝着,我这就去给你拿米来。”

“来,你拿好了!”那姑娘抓着一把米说道。小龙女伸手捻起一粒米,微微一笑,道:“一粒便够了。多谢施主。”对那姑娘行了个礼,瞧见太阳已然开始落山,当即便施展轻功离去了。

回到茅草屋,见济公正啃着肉,小龙女道:“师傅,我回来啦。但我只讨到九十九粒米。”她掏出手帕,摊开帕子给济公瞧。济公和蔼道:“那你怎地不多要一粒呢?”小龙女道:“您说过,不可多要,且人家愿意施给我便很好了,我怎能多要?何况这粮食得来也不易,我便更不能多要了。”

济公笑了笑,摇着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懂啦!”他哈哈一笑,道:“和尚我要去方便一下,你便站在这里等着和尚我回来。”小龙女点头,见济公摆着身子离去。

小龙女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见一美妇人怒气冲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道:“好啊!你这小姑娘长得这般俊俏,却干出这般偷鸡摸狗之事来,你说你小小年纪,怎偏生去偷我鸡来?”小龙女摇头道:“我没偷鸡,是大师傅干的。”

那美妇又瞧了瞧她,见她容颜佳丽,确实不像是会干出这般事的可人儿,道:“听你这口气,认识偷我鸡的人?”小龙女点头。美妇见一地骨头,道:“既然我的鸡已被吃了,那偷鸡贼又不在,你既然认识,那你需得赔偿我。”

小龙女道:“我没钱赔你。”美妇望了小龙女几眼,问道:“可会女红?”小龙女道:“只会些简单的。”美妇笑道:“那好,你便跟我走吧。”她拉起小龙女便走。

这美妇姓罗,是个寡妇,乃是附近有名的绣花巧手。说来她也是身世坎坷,本是一个绣家小姐,但家道中落,又与父母走散,被其丈夫相救便嫁了,可惜好景不长,她那丈夫被征兵打仗去了,最后战死沙场,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也幸得她绣技高超,靠着这门技艺养活了自己。

这日她家中养的鸡被济公给偷了,这才找到了小龙女,误会了她。见小龙女无法赔偿,便拉着她到自己家帮忙绣些简单的女红,也算抵了。她见小龙女一副好样貌,又做事认真,心中喜欢,于是授她刺绣技巧,小龙女也学得很快,于是更加喜爱,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济公过了数日,到了罗寡妇家里,小龙女见到济公,喜道:“大师傅,你来啦。来,喝口水。”她引济公到屋里坐下,倒了碗水给他喝。罗寡妇见了济公,立马上前道:“就是你这个和尚偷我的鸡?姑奶奶可告诉你,你偷了我的鸡,她可得帮我干活,现下还未完还完,且她住在我这,吃我的喝我的,更要干活了!”

济公听到,笑道:“和尚我自是不会带她走滴!不止不带她走,还要在你这住上一段时日呢!”罗寡妇听小龙女不走,心中喜悦,笑道:“那你们可得住上一段时日喽!”

济公和小龙女在罗寡妇家一住便是一月之久。住了这么一段时日,两人也该走了。罗寡妇拉着小龙女进了屋,她拿出一套衣衫,给小龙女换上,又拉着她在梳妆台前给她绾了个髻,从一箱子翻出一支银钗,上面簪着一朵素白如霜的玉兰花,中间镶着一颗翡翠。罗寡妇给她簪上,道:“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就该好好打扮。你瞧,多美啊!”

小龙女瞧见镜中的自己,水蓝色绣衫罗裙,素白丝带腰间一系,将纤纤楚腰束住,面容秀美绝伦,云鬓间玉簪莹莹泛着光,真似月里嫦娥一般。

小龙女摸了摸玉兰簪,嫣然一笑,看着铜镜中的罗寡妇,道:“谢谢啦!”她站起身盈盈一拜,道:“这些时日里多谢您的照料啦!我该走了!”这时二人听到一道声音:“可好了?”见济公倚在门上,扇着扇子,满脸笑容。小龙女走到济公身边,轻声道:“师傅,咱们去罢。”

罗寡妇送出两人,小龙女挥手告别,道:“咱们有缘再见!”罗寡妇也挥手,叫道:“再见!”望着两人的身影,终是再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中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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