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怀

临王府

萧清角下了早朝便风尘仆仆地跑进院落，嘴里还一直唤着一个人名。管事姑姑看他这个乐呵呵的傻样十分无语：“殿下啊，瞧你这样，衣裳都还未换就跑进来……”

萧清角却有些不耐烦，不想听她的唠叨，于是摆摆手道：“哎呀，姑姑，我都知晓。彧徵呢？”

“你呀，有了王妃就……”管事姑姑没有再说，而是指了指内院。

“正经点，规矩点走。”

萧清角却好似听不着她话般，像风般冲进去：“彧徵！”

她着一身素衣，袖子皆挽起，衣裙溅上了泥，听到这个声音后，她转身望去。

萧清角跑到她面前，宫彧徵淡淡一笑，语气还带点责怪：“你呀，跑这么快，像个孩子一般。”

萧清角略低下头并没有反驳，他牵起宫彧徵的手，眼神和语气都带些心疼：“都说了，这些活人下人们去干就好了，你看，衣裙都脏泥了。”

“我又不是像第一次那般傻了，这次变聪明了，你看，一身素衣的。”

“有时间了，得带你置办些衣裳……不如明日吧？我向皇兄告个假，带你好好上街游玩。”

宫彧徵轻叹一声：“怪不得你天天讲程世子怎么怎么你，旁人告假无非是身体或家里有事，你倒好，就是为了去玩。”

“不一样，我是为了彧徵。”

宫彧徵心里一暖，她抓紧了萧清角的手：“进屋，我做了些点心和莲子汤。”

萧清角已经两碗莲子汤下肚，宫彧徵剥了一个橘子放在他那里：“燕王殿下和程世子喜得佳人，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呢。”

萧清角有些难做，他一向与萧暮雨两表兄弟不和，宫彧徵又想去瞧瞧去拜访，总不能叫她自己去吧。

“彧徵，我……”

宫彧徵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敞开话题：“今天天气真好，不似昨日般烈阳高照的。”

“是啊。彧徵。”

“嗯？”

“下午我陪你去趟燕王府吧。”萧清角嘴上扯出笑容，宫彧徵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清角，我不想看你不悦，不想你有苦脸。”宫彧徵抚上他的手，温柔一笑。

暗榷阁

“阁主，现在还不能确定朱雀可以自由出入燕王府，燕王疑心深重，难保不会派人跟踪。”

“不急，我相信，朱雀有本事出府。不过不知道程锦肆会不会松口，倒真论起，他的心可比萧暮雨更狠更硬。”

琢鹰壹微微躬身，琢鹰贰刚好走进来：“阁主，三日后，江笙便可平安出府于酒楼，传递情报。”

琢鹰壹表情顿肃，他转头看向琢鹰贰，他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不过……貌似朱雀，有难了。”

暗榷阁主揉揉眉心，她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琢鹰壹哪怕内心多少话语也只能憋在心里发酵。

待两人都离开后，暗榷阁主偏头问向一旁的人：“临王府那边的人呢？”

前日

“再过几日，便是三年一次的游行庙会，宫门大开，府中人可在这两日自由通行。”

季朝看了信件，随手烧得灰烬。

“季姑娘，请移步至大厅。”

“好，我稍作整理，稍后就前往。”

“是。”

正厅

季朝走进去，微微抬眼瞧着前面那三人。

十四亲王、十亲王、还有……虞太傅。

“暮雨，锦肆，过几日游行庙会，自由出入，必须万分小心。府上人的籍贯经历都得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十亲王说道。

“尽数调查清楚，身世清白。”

萧暮雨接上话来。

“虽说她们是你们的未过门的妻，但，还是得确保万无一失，因此，我已让十四弟去调查清楚了。”

季朝看向江笙，她脸上表情从容淡定，反倒是自己，从来时就一直不安。即便自己真在季府生活过，但只是养女，还是随手可弃的棋子，府上未必有自己画像，这些年不常被那些百姓熟知，万一……想到这，她只能默默祈祷。

“王爷，派去调查两位姑娘的人回来了，籍贯什么的没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萧暮雨先紧着问道。

“暮雨，稍安勿躁。”十四亲王。

“江笙江姑娘确是江家小姐，而季朝季姑娘……”

季朝抬起头与萧暮雨对视，她的掌心尽是汗，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周边百姓不识得季姑娘，季府的人也……不愿意承认季姑娘是本家小姐。”

季朝的眼泪说来就来，她看向那个人，语气坚定：“你撒谎，我就是季家小姐，绝对不会有错。”

“季姑娘，不论你是不是，现在真相出来了。只能先委屈季姑娘一段时间了。”虞太傅开口。

“许是有什么误会吧？我毕竟和季姑娘熟悉了，她不可能是假的啊。”江笙弱弱开口。

“皇叔，此事还需反复确认……万一季姑娘她……”萧暮雨还想说什么，就被十亲王给阻止。

“暮雨，一切真相我们定会再细细查问，只是接下来的几天，季姑娘怕是得受苦了。”

“我是季朝，是来自江南的季家小姐，平日里足不出户，他们不认得我的样貌是正常。但是，为什么连我家里人也拒绝承认？”

季朝的眼眶微红：“所以，还望各位可以给小女一个交代，一个结果。”

萧暮雨侧头看着她，拳头微微攥紧，但自己又无可奈何，只好吩咐人将她带下去。

季朝望向萧暮雨，最后一滴泪触动他的内心。

地牢

季朝双手被禁锢，身上虽没有明显的伤疤，但脸色却明显白了一个度，也憔悴了些许。外面铃铛作响，季朝充满希望地抬头，看见的却是程锦肆的脸。

“他们对你用刑了？”程锦肆一眼捕捉到伤口，于是问道。

“也没有，走个流程罢了，世子怎么还有空来啊？”

程锦肆擦了擦银针，他淡淡开口：“一般，我负责审问。”

“现在世子要问什么？”

程锦肆微微挑眉，他靠近几步，银针在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摸过：“不论我问什么，你只有一句话‘我就是季家小姐’。是吧？”

季朝冲他一笑：“世子说得没错，因为我本就是季家小姐，何需作假？”

“可是，季家无人认你。”

“世子这么聪明，也是知道的，还需要我专门去说吗？”

程锦肆冷笑一声，他放下银针，转身走出地牢。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她再次抬头，看到的是做梦都梦见的人。

“我就知道，殿下肯定会来的。”

萧暮雨的手好几次想摸上她的脸颊，却好几次缩了回去，而这全被季朝捕捉到。

“他们对你动刑了？”萧暮雨眼里竟有着心疼怜惜，语气也带着点点怒意，但不易察觉。

“不疼，忍忍就过去了，只要，殿下能带我出去，只要殿下能证实我的身份。”

“我可以确定，你就是季朝。”

季朝自嘲一笑：“我是季朝，但确实不是季家小姐，殿下，我骗了你。”

萧暮雨愣了一瞬间，他此刻内心想了无数保她的方法，直到她说完接下来的话后破碎。

“但我就是在江南季家长大的，我是养女，生来就是他们可利用可丢的棋子，我的性命和人生从来不由自主，所以，这世间我早已不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会有人真心待我好。”

“殿下，从刚入府，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要留下来，若是我被赶出来就回不去了，有可能……活不过双十那年了。”季朝的眼眶逐渐湿润，泪水打转，看得我见犹怜，萧暮雨早就动了恻隐之心，或许，在他刚进来那一刻，就舍不得她受苦了。

萧暮雨终于伸出手替她整理碎发，季朝露出抹微笑，她望向萧暮雨：“但好在，我留下来了，也结识了殿下。”

“季朝。”

萧暮雨第一次唤她名字，季朝竟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你方才说，不相信这世间有真心待你之人。我想说，你爱你自己，还有……”

还有，这世间真心待你的人有我。

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哪怕那双炙热的眼眸早该坦明一切，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活该他是个胆小鬼。

季朝哪怕想去追问，却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她听着萧暮雨的话，淡淡一笑：“是啊，嘴上说死不死的，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萧暮雨抑制住内心想放她出去的冲动，最后，解开了她身上的枷锁。

季朝身子有些虚弱，萧暮雨托住她整个身子，季朝依偎着萧暮雨，人总是昏昏沉沉地，意志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她知道，萧暮雨一时半会逃不出去了。

未完待续

2024.3.22.周五.2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