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与萧暮雨二人面对坐着,她替萧暮雨倒着茶水,面上带笑,有事想要请求。
“殿下,之前里烟姐姐说,过两日便是民间的祈愿节,在那一天不论许下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可真好……”季朝边说还边抬眼看萧暮雨的反应,没想到萧暮雨只是轻抿一口茶,淡淡应声。
季朝的笑容僵住,她登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展开话题:“里烟姐姐说那天她刚好想出去,问问有没有人能陪着出去……殿下,你觉得呢?”
萧暮雨的手一顿,他看向季朝,明知故问:“你想出去吗?”季朝听见这句话后,自是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况且还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放自己出去的前提下。
“能出去自然是好的,不过殿下事务繁忙,我还是留在府上陪陪殿下吧。”季朝露出通情达理温柔乖巧的笑容,没想到却被他下一句话立马耷拉下了脑袋。
“那好,便不出去了,就留在府上吧。”
季朝的身体都有僵硬,面上却不能直接黑脸,还是扯出一个不难看的笑容:“殿下开心就好。”
僵持了一会儿,他忽而又开口了:“里烟姐姐身边是有临王妃陪着,你去也插不上什么话,不如让虞姑娘陪同吧。”
听萧暮雨这话的意思,是同意自己出去了,不过要是虞晓微在旁边的话,不方便她行动。
“不用了,我随便出去逛逛就好了。”
“我届时再让几个人护着你,早些回来。”萧暮雨又喝了口茶,季朝脸上的笑意更深,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了。
两日后·祈愿节
季朝一袭黄衣,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簪着的是萧暮雨亲手戴的莲花流苏簪子,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祈愿节上,人人佩戴面具,遮住了半面真容,却依稀能瞧见真实风采。季朝提着花灯佩戴面具步于街上,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想甩掉萧暮雨的侍卫并不容易,需要挺大劲。
不知何时,已然挤进了热闹的人群中,季朝左看右看,隔着茫茫人海,与一面具男子相望,很熟悉很熟悉,双方好似都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当日与天下大学士司茶南仅仅一面之缘,没想到现在还能遇见并且认出来,也是缘分,季朝快步穿过人群,很快掩没在人海里。
司茶南默默退后没有去追上,因为他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
醉香楼·二楼
“程锦肆很快要去边疆任命了,到时江笙怎么办?”季朝看向他们。
“阁主的意思,要么继续任务,要么,死亡。”琢鹰壹不冷不淡开口,好像事不关己。
“既然是跟着她,那以后接头……可不方便,暗榷阁还得专门去盯着她。”季朝说出自己想法,在场竟无人反驳。
“一个细作,就算是临死前,也要发挥出他最后的作用,铃雀,你应当知道。”夜客行逗笑道。
“解药呢?我不是来唠嗑的。”季朝冷淡开口。
主位的一女子将袖口的两包解药递出去,季朝刚要碰到,却又被她收了回去:“朱雀,一物换一物。”
季朝的手指微微攥紧,这么多人,如果他们铁心不留自己,自己也不会安全离开……
季朝拿出袖子的信封放到桌子上,那女子才笑着将解药放进她手里。
季朝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琢鹰壹叫住,季朝看着其他人陆续离开房间,独留他们二人。琢鹰壹跪坐垫子上,季朝看到后也坐下喝着茶。
“还记得当初你刚离开时,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季朝的手一顿,她放下茶杯,一字一句道出:“身为一个细作,不要对自己的目标心软,特别是动情。”
“我希望时至今日,你依然记住这句话,也别忘记你是怎么承诺的。”
“身为一个细作,最大的忌讳就是爱上了自己的目标,那样下场会很惨,所以,我不会明知故犯。”季朝再次说出口时,对比之前的信誓旦旦,现在倒显得底气不足了。
“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庇佑,最好的忠告。”
季朝苦笑两声,待了一会儿后,起身径直离开。
“姑娘,请问这可是你的铃铛?”司茶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季朝转身与他四目相视,随后微微一笑走上前。
“多谢司公子。”季朝刚要去拿走铃铛,他的手却缩了一点。季朝的表情有一瞬间愣住,司茶南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
“姑娘怎知我姓司?”
季朝抬眼去瞧他,司茶南嘴角一抹淡笑,季朝垂眸思索一番:“天下大学士的名号可不是弄虚的,再加上之前在燕王府见过一面,自然知道公子是谁了。”
司茶南又靠近了几分:“那姑娘可知,我是如何知道你的?”
季朝趁机将铃铛抽中挂至腰间,恭敬回复:“不知,但司公子想知道谁不是轻而易举吗?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
季朝没等他回答,便径直与他擦肩而过,一点机会也不给对方留。
临王府
“里烟姐姐怎么不去祈愿街?”宫彧徵边倒茶边问道。
“年年都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反正有君显替我请愿便好。”萧里烟咬着一块芙蓉糕。
宫彧徵垂下眼眸淡笑:“里烟姐姐身边有这么一个手下,可真好。”
萧里烟擦了擦嘴角,她手撑着下巴看着宫彧徵,眸光亮闪闪,宫彧徵见她这样,心中疑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清角什么事都听你的,你帮我再去要君显两天呗。”
宫彧徵眨巴两下眼睛,随后一脸明白人的表情:“姐姐是想要君显多陪你两天?”
萧里烟轻咳两声:“话别这么说嘛,君显武艺高超,把他留在身边,大男人也会放心的。”
“只怕我开口有些不好,只能是说姐姐需要了。”
“我三天两头地去要他,到时候那厮又要说这说那,那弟弟是我看到大的,他什么样我不清楚?彧徵,帮帮姐姐我好不好?”
宫彧徵面上装作为难,但碍不住萧里烟的求情,只好松口:“那好,过两日是我与殿下的好日子,正好君显得空,你便趁这个机会吧。”
萧里烟笑容浮现,她高兴地拍拍手,顺便给了宫彧徵一个承诺:“份子钱你不必担心,姐姐我肯定是包的全场最大的!”
夜色朦胧,萧清角独自一人坐在月下,眼中是愁容是怀念。
宫彧徵见到他又独自一人在外吹风,于是进屋拿了件披风罩在他身上。萧清角拉着她的手在旁坐下。
“殿下,该进屋歇息了。”宫彧徵轻声劝慰,萧清角却只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又在想母亲了?”宫彧徵一句道破,萧清角珍珠大的眼泪滴落,宫彧徵拿出手帕替他擦拭眼泪。
“在我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一个温婉的人,可是她不爱说话,身子不好,每次见到她都是在偷偷摸眼泪。”萧清角低着头。
宫彧徵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毕竟自己从来没见过惠懿皇后,她在萧清角十三岁那年就香消玉殒了,没人知道她是因病去世还是什么。
“这些年,我听过许多传闻,无非就是帝后貌合神离……可那是假的,师父曾经告诉我是假的。”
宫彧徵轻抚他后背,温声道:“清角,传闻确实是假的,故不可信。父皇与母亲定是相爱,不然怎么会有你呢?我听宫中老人说,母亲是个喜爱自由的人,可成为皇后困于深宫,想必这才是她郁郁寡欢的真相。”
“彧徵,生在皇家,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就连自己的婚姻也是……不过幸好我遇见的人是你。皇宫中的兄弟情深,终究是一场泡影,我与皇兄不是一母同胞,当年他母亲的缘故,使我母亲只是个继后,但依然不影响我与他的感情,在他人面前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但背地里明争暗斗都说不定……”
萧清角每每梦中,还会记得自己扑进母亲怀中的场景,会梦见父皇母后难得平静地坐下来吃一次饭,会梦见自己的妹妹平安降世,母亲不会郁郁而终……
生在皇宫,困于深宫,真的很累很累……但外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踏入那宫墙之内。
萧清角不只一次想过,来世与宫彧徵续缘,不生在皇家,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就好了……
未完待续
2024.5.1.周三.1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