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荒唐,我本是不该信的,可也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的郁结竟因此消散了不少。
而这些荒唐话,也默默被我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我搬到了小傀儡的院子里,开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与我料想的一般不二,自从我们住在一起,便受到了许多僧人的刻意针对。
只是我到底年岁大些,到底身份低些,也到底记下了了尘的那番话,所以每每有人磋磨时,我都是独自承受着,将那些污秽杂碎挡在门外,从不叫里面那个可怜的小傀儡看到。
也不知那小傀儡以后究竟能不能有些出息,我们究竟能不能熬出头。
不过好在那小傀儡还有些良心。
似是猜到我平时的日子不好过,他虽不怎么与我说话,却常常主动给我递茶擦汗,还知道将糕饼先让给我吃。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小小年纪经历大起大落,受到了打击和刺激,从而开始不愿说话的吧。
直到那日我出去采买,回来时先是莫名被守门的官兵刁难,买来的那点米菜被尽数收走,而后又被掌事的僧人诬告,说我偷了寺里的香火钱,要打我二十个竹板,将我赶出菩提寺。
也有好心的小沙弥心知我冤枉,壮着胆子提起了了尘,可那僧却将眼一瞪,说了尘和尚就是个不守佛门规矩的疯僧,根本不是菩提寺的人,不配管寺中之事。
最后还是从不理事的主持出面亲自为我做了证,此时才得以平息。
只是偷盗的罪名虽没了,却依然有旁的罪等着我。
他们今天是铁了心要折腾我,因此又随便给我安了个冲撞佛祖之罪。
住持方才已经护过了我,此时也不好再出头,他叹了口气,手捻佛珠,闭上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我自然也没有反抗之法,辩驳更是无用,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任由那些人将我按到禅堂外打了十个板子。
但好在,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到底不用被赶出去了。
而经此一遭,我也彻底明白了许多。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傀儡再落魄受难却也是皇室血脉,倘若没有上面的授意,底下的人又怎敢如此放肆?
看来这日子,远比我想的还要艰难。
此时我不禁又想起了尘说过的话,心中竟生出几分妄想,偷偷祈祷着他这回能靠谱一次,什么看相卜卦的都能成真。
说起来,这个小傀儡,虽说年纪比我小些,心思却很细腻,我是将伤处理好才回来的,为的就是不想被他发现。
倒不是我有多么无私伟大,多么忠心耿耿,只不过告诉了他也没什么用处,也不过是平白的徒增烦恼罢了。
可饶是我再装的若无其事,却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他是个聪明孩子,见我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问,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殿下。”我无奈地转过身朝扬起一抹笑,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道:“你先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吧,等我煮好饭就叫你。”
见他还是站在那里,我又蹲下身哄了几句,可他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走动。
在我即将失去耐心之时,一直垂着眼帘的小人儿突然抬眸看向我,开口唤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