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伦漫画社社长早上忐忑不安地等着跟该社唯一的读者交流作品，读者君来的不早也不晚，依旧冷着一张脸进了教室，拉开椅子坐下，戴上耳机看书，一整套动作跟刻进 dna 似的。飞伦纠结妞呢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伸出两根食指比着小四方形，神秘兮兮地问："怎么样？"语气像大半夜混混接头。张昭摘下一只耳机，长睫一垂，看了眼飞伦的手指，又看向飞伦眨巴着的眼睛，语气淡漠："什么怎么样？"
飞伦画着四方形的手指一顿，难道他昨天把漫画悄悄放到张昭书包后，张昭回去没看到？还是根本没开过书包？
他急了，直接把张昭放到椅子背后的书包拿了过来低头翻找，越翻越急，像抢了包的贼打开包一看里面什么值钱玩意儿都没有。
"……"张昭微蹙起眉，想说什么，但只抿了下唇。
"怎么没有？"包里东西不多，飞伦翻了一会，根本没看到漫画的影子，神色如丧考妣。
他又把脑袋伸进包里，仔细检查了下张昭的书包底部。
"也没洞啊。"
飞伦正准备继续检查下是不是夹在书里了，突然听到一声很低的笑声，他顿时抬头看向张昭。
这下可被他捉到了，张昭依旧冷着脸，嘴角的笑意于上一微秒刚消失不见。
飞伦眯了眯眼睛，笃定道："你是在逗我。"张昭将包从飞伦怀里拿过来，扬了扬眉，说："有吗？"
飞伦发现张昭今天的心情似乎是晴，他决定不计较了，凑过去看着张昭，长卷的睫毛撩着点门外溜进来的晨光，偷摸问道："所以到底怎么样？"
并顺便为自己的行为编了个理由："我们美术社要转型了，我打算转型画漫画，给你看看怎么样。"
说实话他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怕自己画的不好，而是怕张昭嫌烦。
毕竟张昭总说他浪费时间做无聊的事。
张昭低下头看那本昨晚没看几页的英文小说，翻过一页，才漫不经心地点评道："还行吧。"飞伦长舒一口气，张昭没说不行就不错了。他称心了，拿出昨晚张昭塞给他的卷子，继续做题，做到一半又用笔隔着校服戳了下张昭，说："这道题不会。"
张昭今天心情似乎真的不错，跟他简单讲了下解题思路，罢了还破天荒地说："昨天那道物理题拿出来。
飞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张昭指的是昨晚自己问了张昭却耍他说"不会做"的题，他摇头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早上找黄晴问了，她会做。"
然后飞伦就看到张昭脸色又由晴转阴转暴风雪了。
飞伦心想张昭或许也不是对成绩像表面那样云淡风轻，这不也对紧随其后的年级第二成见颇深么。
他想了想，善解人意道："你肯定也会做那道题的。"
飞伦在如山的题海里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画小漫画，坚持画了一个多星期。
他开始觉得很简单，但后面越来越不知道画什么，只好去图书馆里借了本《最新幽默故事大全》，他没看到这本书出版于2002年。
某天晚上放学后，杨多乐和张昭一起上了
张家的车回去，坐好没多久杨多乐就看到张昭
打开了书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你有东西掉教室了吗？"杨多乐问。"没有。"
杨多乐便靠着座椅闭上眼睛休息，他今天一整
天都有些没精神，打算在车上小眯一会。
但他突然听到一道很低的笑声，杨多乐迅速睁
开眼朝一旁望去，昏暗的车灯下张昭依旧面无
表情。
杨多乐疑惑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杨多乐"哦"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睛睡。
张昭再次打开手上的纸张，今天的四格
漫画主角是一颗桃子形状的软糖。
第一格里软糖在大街上走着，第二格在走着，
第三格依旧在走着，第四格软糖弯下腰，
说："我的脚好软啊。"
这样连续几天下来，杨多乐不可能发现不了不
对劲，他有次故意在车里装睡觉，眯着眼睛缝
看到张昭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在看，看完后又
小心地折起来夹进书本放到书包里，从头到尾
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杨多乐不禁怀疑张昭是不是有早恋倾向，但这
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自己掐掉了。
绝不可能，除了林家世交乔家的小女儿乔以
棠，张昭几乎没什么女性朋友，这些年来追张
昭的女生这么多没一个成功的。
他好奇的要命，可也不敢偷偷翻张昭的书包
看，张昭对私人物品的控制欲很强，任何人包
括他和罗徵音都不能擅自动张昭的东西，无论
是书包，还是房间里的摆设。
杨多乐想起暑假时，他在张昭房间里做作业，
看到一个木匣子搁书柜里，那个匣子放那儿很
久了，一直上着锁，但当时没上锁，似乎刚被
张昭打开。
杨多乐趁张昭出去的时候悄悄打开匣子看了
下，发现里面竟有大几十封信，一幅卷起来的
画，和一张语文作文复印卷。
因为作文复印卷放在最上面，他一眼就认出
来，那是高一上期末考试后，高一语文组印发
下来的满分作文之一，当时他班上的语文老师
说过这篇作文出自清水县一中，题目是《追月
亮的人》，杨多乐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他的
女同桌看哭了。
杨多乐还想继续翻看底下的信时，张昭就沉着
脸喊了他的全名。
那次张昭发了很大的火，杨多乐吓的几天不敢
去张昭房间里蹭作业了。
除了学习和漫画连载，飞伦还想着赚钱买手机
的事，他在某天晚上回寝室后终于逮着了商
机。
"伦大， ballball 您了，我是真的画不完了，
你不知道蕾姐这次国庆四天假布置了多少张
画，我画的手要帕金森，眼睛也快视网膜脱落
了！"潘彦用沾着颜料的手抹泪道。
潘彦的美术老师姜蕾是文华一中艺术部出了名
的女阎王，脾气火爆作风雷厉，谁要是敢拖交
作业，她能把这个人吼上一个小时不带喘。
"我是真没空。"飞伦干脆利落地拒绝，周强塞
他的卷子他都没写完，明天的小漫画也没
潘彦求爹爹告奶奶地求了半天飞伦还是不为所
动，他没辙了，想到自己的国庆旅游计划，忍
痛道："要不这样，伦大，我出钱请您画怎么
样？100块一张，帮我画五张就可以了！"
飞伦耳尖动了动，但表情一点儿破绽都没露，
皱眉迟疑道："这不太好吧，万一我模仿你的画
不像，被你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潘彦瞧出一点松动，赶紧打铁趁热道："我还不相信您的画技？您行行好，我这次旅游回来一定给您带好吃的！"
飞伦犹豫了片刻，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作业太多了时间估计不够。"
潘彦心一狠，咬牙道："我给您出200一张，您不用画太好，按我的垃圾水平来就行！"
"成交。"
飞伦打了个响指，满意地拍板决定。
国庆放假前一天，整个班的人都在疯狂赶国庆作业，妄想挤出更多假期时间。
毕成飞和同桌胡桐又在吵架，吵完开始冷战，就转过来骚扰飞伦："伦哥，你这次假期出去玩儿吗？姑奶奶要拉我去韩国看她爱豆的演唱会。"
飞伦正埋头赶着国庆作业，闻言头都不抬："不玩。"
他一点都不想放假，放假就看不到张昭，而他还没手机，一放假就意味着人间失联。
飞伦瞄向一旁的张昭，有些好奇张昭会怎么安排，装作不经意地问："同桌，你出去玩儿吗？"
毕成飞插嘴道："我知道！我听养乐多说，他要和学神一去日本，羡慕死我了。"他根本就不想陪毕傲雪去韩国做应援苦力工。
飞伦垂下眼睫，转了一圈笔，干巴巴道："就四天，你们还出国，来得及吗？"
他也想跟张昭去日本玩，但他有钱把文华市逛一圈儿就不错了。
毕成飞说："日本韩国都挺近的，倒是来得及，就是作业没什么时间写了。伦哥，你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可以拍好吃的给你，作为交换，你可以拍作业给我抄。"
飞伦烦死了，决定买了手机后也不加毕成飞好友。
他扔了笔，趴在课桌上睡觉，脑袋枕在胳膊上，脸朝着另一边。
毕成飞察觉到飞伦好像不高兴了，眼珠子一转，忙讨好道："伦哥，别介啊，我从韩国回来给你带礼物！"
"别吵我睡觉。"飞伦闭着眼睛说。
毕成飞伸手揉飞伦脑袋，爪子刚放上去，就被张昭瞥了一眼。
他下意识收回爪子，老实转回去了，有一种自己偷撸邻居家的猫被邻居瞪了的尴尬感。
国庆四天假里，整栋宿舍楼几乎就只有飞伦一个人住，每次出门吃饭都要和唯一一个留守看管的宿管大叔大眼瞪小眼一阵。
飞伦在前两天把所有作业赶完，从七点到晚上十一点，除了吃饭洗澡几乎没有休息。
从第三天开始，他又七点起来，开始给潘彦画画，三张静物写生，两张人物写生。
如果只是单纯的画画对飞伦而言倒不是难事，但他还得模仿潘彦的画作，别人是屎里雕花，他得花里掺屎，那感觉简直跟吃苍蝇没区别。从日出画到月升，也就画完了三张，飞伦对着这三幅画，觉得自己确实手要帕金森，眼睛要视网膜脱落。
最后一天假期，他画完最后两幅画，手都酸的快握不住笔。
"200块真的收少了。"飞伦咬牙切齿。
他不知道自己若干年后一想起当年居然只卖200块，就恨不得让潘彦这个小气鬼掏200万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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