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他的初衷是什么？

飞伦知道问不出来，便没有再坚持，点头道："我这次期中一定会进前五十的！"

目光是让周强都微怔的坚定。

周强拍了拍飞伦的肩膀，鼓励道："好孩子，我相信你！"

飞伦走出了周强的办公室，心情还完全没有平复下来，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想，其实自己也有很好的运气。

虽然人生被置换，但他却依旧通过远程直播课堂认识了张昭，还有这样大方善良的资助人，帮助他来到文华一中学习，甚至还为他的未来铺了一条宽敞的路。

那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似乎瞬间变得迎刃而解。

他想，他一定要和张昭一样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然后去向那个好心的资助人好好道谢，再将这份善意传递给更多和他一样的人。

只是不知道，张昭是想上清华还是北大呢？

飞伦一路恍惚地走回教室，发现张昭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忍不住激动地扑到座位上，双眼发光地对张昭说道：

"我好像现在就可以请你吃顿好一点的饭了！学校突然给我发了好多钱！"

张昭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飞伦猛地想到，对于张昭来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但他就是想请张昭吃饭。

飞伦纠结忸呢了一会，努力鼓起勇气对张昭说："你周日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昨天帮我解围。"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张昭，张昭却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我周日有事。"

"那，那等你以后有空了我再请你。"

飞伦忍不住有些失望，但又想来日方长，他总能找到机会把张昭约出来。

他没再说什么，拿起笔开始做卷子，没一会毕成飞扑过来问道："伦哥，周日放假后有空吗？我跟初中几个哥们约了个篮球赛，你帮我打一下呗，还有很多女生过来看哦。"

飞伦拒绝："不要，我周日要做作业。"

期中快来了，除了张昭，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毕成飞哭丧着脸，突然灵光一闪，趴到飞伦耳朵边说道："你上次不是问我怎么追人吗？我有个哥们特牛逼，把他们高中的高冷校花追到手了。"

飞伦果然笔一顿。

毕成飞继续咬耳朵："那个校花可不得了，老爸是高官，老妈是艺术家，真正的书香门第，好多男生都追不到，我哥们就追到了，他一定很有经验！"

飞伦忍不住有些心动，这情况简直和张昭太符合了。

毕成飞却感觉自己在被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自觉坐回座位不再咬飞伦耳朵，但还在循循善诱："而且你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嘛，我那些哥们都很优秀，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周日什么时候？"飞伦问毕成飞。

他想，打一两个小时的篮球也不算什么，结果刚说完，就听张昭沉声道："你周日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这反问句听语气是个肯定句。

毕成飞和飞伦都一愣。

飞伦不确定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周日有事

吗？"

"没事了。"张昭说的面不改色。

飞伦却没因他的出尔反尔生气，反而两眼冒光，高兴的舌头都要打结："好好好，那我去打听下有什么餐厅比较好吃。"

毕成飞想说吃完饭还是可以来打球，被张昭看了一眼，顿时说不出口了。

飞伦为自己可以请张昭吃饭兴奋了一整天，晚上回去在手机上查询了半天好吃的餐厅，又和最懂吃的潘彦热烈讨论了一番。

这天晚上的张家老宅也很热闹，张维梁老爷子讲究传统，有定期开家宴的习惯，家宴这天张家子孙一个也不能少，张昭直接请了晚自习的假。

张霁萱正和自己的父亲张泽秋讲话，五岁的儿子唐南一直在旁边烦的不行，她没好气地嚷道："去找你小舅舅讲故事去。"

她本来和张昭说好了这周日让他帮忙带一下儿子，自己和老公好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结果张昭刚才跟她爽约了。

张泽秋从省政府回来没多久，闻言笑了笑："张昭跟泽实一个德行，哪会给小孩子讲故事。"

唐南被亲妈打发走了，迈着小短腿跑到坐在沙发上的张昭身边，扯着张昭的裤子说："舅舅，妈妈要你给我讲故事。"

张昭正在看小漫画，他一只手将唐南抱起来放到腿上，漫不经心地问："想听什么？"

唐南被张昭手中的漫画吸引了注意力，伸手要抓，张昭却将漫画折了起来。

唐南扁了下嘴，揪着张昭胸前的衣服撒娇道："舅舅，我要看这个。"

整个张家老小都拿他的撒娇没办法。"不可以。"张昭直接拒绝。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

在一旁看报纸的张维梁看不下去了，瞪了张昭一眼，冲自己最疼爱的重孙招手道："南南来太爷爷这里，太爷爷给你讲故事。"

唐南从张昭腿上跳了下去，跑到张维梁腿边打小报告："舅舅好小气。"

"对，太小气了！"张维梁一起骂道，给唐南讲起了红军过草地的故事，唐南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一会后张泽实终于赶到老宅，一进客厅就被自己的老爹骂道："你哥在省委工作都没忙成你这样，你不如在公司吃了算了！"

张泽实低着头老实挨骂。

一家人寂静无声地吃完了晚饭，除了唐南时不时讲话被张霁萱捂嘴。

饭后，张泽实又被张维梁训了一顿。

"你打算和罗徵音一辈子就这么分居下去？要不干脆离婚算了，我又不是不同意，张昭肯定也不会反对。"张维梁训完对张泽实说道。

他一生辉煌无数，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但唯一最后悔的就是小儿子张泽实的婚事。

当初他包办婚姻让张泽实与他的世交罗仲云的女儿罗徵音结婚，很久后才知道这两人当时答应的那么爽快，竟是早就合谋好了协议结婚，夫妻二人互不打扰私生活，就连唯一的儿子张昭，都是因为双方父母逼迫的太急，才做的试管婴儿。

十几年来，两个人长期分居，但奇怪的是张维梁也未见到张泽实有什么情人，私生活一干二净，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张泽实没什么犹豫的对张维梁说道："她不说离婚的话，我不会离婚。"

张维梁叹了口气："这反正是你们的事，你们或许对得起自己，但一定对不起张昭那孩子。"

张泽实闻言沉默了。

当初罗徵音产后患了抑郁症，方穗的死加剧了病情，怕她受到刺激，张泽实在那之后的五年内一直没敢让罗徽音接触儿子，张昭一直养在他哥张泽秋家里。

直到方家那个叫杨多乐的孩子喊了罗徵音一声妈妈，罗徵音才渐渐走出了抑郁症，将张昭接了回去，让两个孩子一起长大。

但母子间始终没有培养出亲密感情，客气生疏的像总隔着一层什么，远没有罗徵音和杨多乐之间的亲昵。

张泽实走出书房，找了又许久未见的儿子，父子两人走到老宅外的庭院里，在凉亭下聊天。

经过一场秋雨，夜空晴朗如洗，一轮明月挂在亭角。

"你母亲最近还好吧，我听说上周她感冒了？"张泽实问道，他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发现他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张昭说："已经好了。"他顿了顿，"您要是关心她，可以直接去看看她。"

张泽实拿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叹气道："算了，没有意义，上个月在给方穗办的公益画展上看到了她，她看起来很好。"

罗徵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那个与她协议结婚的名义丈夫很早就爱上了她，但张泽实一开始就知道，罗徵音心里只有一个已经走了很多年的女人。

张昭一言不发。

张泽实知道张昭不喜欢提到那个死去的女人，开始关心起儿子大学的事："有想好要申请美国哪个学校了吗？"

"还没确定，年底可能会去参加一些面试。"张昭平淡道。

张泽实便不再操心，或者说，他的儿子从小就没什么让他操心的，也很少主动向他索要什么，他转而问道：

"上次忘了问你，为什么要资助清水县的第一名来你们学校读书？我是为了你母亲，你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对这些事不会感兴趣。"

清水县远程课堂项目一直是他的助理苏芸在跟进，当时定的是资助清水县全县高中的直播设备，但从没有哪个计划说要资助第一名来文华一中读书。

他从苏芸那里知道后，很是吃惊了一会，今天还了解到这个针对清水县第一名的项目有了变动，而项目的资金一直都来自张昭自

他实在好奇，和他一样性格冷漠的儿子，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为了什么？

张昭看向亭外高悬的明月。

其实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人愿意不顾一切的奔向另一个人。

但他知道有人把他看作天上的月亮，为了他可以翻山越海的向他奔来。

他从来没有被期冀去做好什么，因为他总能做好，他也从不期冀别人为他做什么，即使是父母，因为他不喜欢亏欠任何人。

他将世界上的所有关系，包括父母亲情，都看的很淡漠。

但当他总忍不住打开那些跨越上千公里的信件，看那些小心翼翼伪装成女生的笨拙字迹，如火似星地燃烧着对他滚烫而纯真的向往。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好像可以为他燃烧所有。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一直在忍受这些蜂拥而至的信件，更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最初的厌烦，到习惯，再到生出一点从未有过的期冀。

他突然想知道，如果他向深井里抛下一根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绳子，那个言之凿凿将他看作光才走出黑夜，发誓要走到他身边，自以为聪明却早早暴露的笨蛋，会不会抓住他给的绳子，努力走到他的身边。

乔以棠调侃他在玩养成游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不是施舍，也不是游戏。

他的初衷是什么？

张泽实见自己的儿子望着月亮发呆，在夜

风中再次问道："难不成你也是为了你的母亲？"

张昭回过神，很轻的笑了笑，目光似乎被月色柔和，缓缓道：

"不是，只是看一个人在夜里走的很辛苦，忍不住想照亮他。"

他只是想让那个向他辛苦奔来的人，如愿以偿的拥有更好的、不那么辛苦的人生。

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这只是他的初衷。

作者小昭才是小伦的资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