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滴嘀嗒嘀嗒地拍打着地面,刺骨的寒风猛烈地捶打着用纸糊做成的窗户,窗棱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院子里的长廊上不时有人影走过,下人们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微微弓着身子,用手轻掩住嘴,小声地轻轻交谈。
“今个儿天气是个什么情况,乌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雨又下得大,真是见鬼了。”
“就是啊,活了大半辈子了,哪见过这种鬼天气。”
“你们是不知道啊,前几天老爷找了个道士,那道士说天气之所以这么恶劣,是因为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呐,就是那‘鬼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搞得府上乌烟瘴气的。”
“嘘,你们都小声点,小心柴房里的那位听见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天边一阵雷声响起,闪电“唰”的一声划过天际,仿佛将天空撕出了一道口子,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阴暗的柴房里,十五岁的少女手脚被捆绑住,被人随意地丢在了一堆杂草上面,少女此刻眼睛紧闭,面色发黑,素色的衣裙上还沾有未干的血迹。
不一会儿,柴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着深棕色布料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只见得她眼神凶恶,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那笑容将妇人脸上陈年的皱纹直挤到一起,脸上沟沟壑壑,在阴暗的柴房中显得十分诡异。
妇人身旁跟着四五位做事的丫鬟,那靠近妇人的一位丫鬟手上还端着一盆冰冷的水,渐大的雨滴随着强风冲入柴房内,粗糙的布料被夹杂着雨水的风肆意吹起,几个丫鬟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情。
望着眼前不省人事的少女,老妇人不由得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狭小的柴房里回荡,直叫人听得心惊胆颤,几个丫鬟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身子吓得直发抖。
“你个贱东西也有今天。”
少女仍是紧闭着双眼,全然不知道此刻身处的是怎样一个情况。
老妇人瞧着,便招来那手里端着一盆水的丫鬟,吩咐道:“灵儿,你去把这个贱东西给我弄醒。”
灵儿点着头应下,一盆凉水下去,少女浑身都湿透了,她哆嗦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姜月年只觉浑身都被一股凉意侵蚀着,睁开眼看清周围的情况后,抬头便对上老妇人那凶狠的目光,她轻蔑一笑,开口道:“赵婆婆,打也打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不是什么妖女。”
赵婆婆又突然放声大笑:“我可怜的大小姐啊,那道士说你是,那你就得是。”
“若不是因为你,我女儿又怎会死,你克死你母亲,现在又害死我女儿,我恨不得扒了你一层皮。”
姜月年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眼底露出一丝悲伤。
“所以是父亲让你们来杀了我的?”
“没错,你还挺聪明,老爷说让我清理门户,于是我便来送大小姐一程。”
“也是,要是没有父亲的默许,你也不会如此嚣张。”姜月年发出一声冷笑。
姜老爷是当今皇上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姜月年是丞相府的嫡女,只不过她三岁时母亲因病离开人世,那时就有人说她生来就是妖女的命,以后必定祸害众生,但姜维荣念在父女情谊将她护了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姜月年身上发生的怪事越来越多,人们也越来越相信她就是妖女转世,久而久之,奈何不过众口难调,姜维荣也逐渐相信了这些谣言。
“父亲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从小到大他刻意百般疏远我,宁愿相信外人口中的谣言,相信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也不愿相信他的女儿。”姜月年颤抖着身子,豆大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微微抬起头,望着房顶,不禁开口道:“难道我的命就该这样吗?我不甘心。”
“哼,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是少说一点吧,把话留着,到黄泉路上跟你那早死的娘说去。”
“来人,把这个贱东西给我勒死。”赵婆婆一声令下,便立马进来了两位身材高大的的小厮,话语间便朝姜月年走去。
“这个贱东西就交给你们了,好好伺候大小姐。”赵婆婆说完,留下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便带着丫鬟们走了。
那两小厮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如饿狼似的要去扯少女的衣服。
姜月年被吓到了,急忙想躲开,却发现浑身一阵剧痛,抬起的胳膊顿时如木棍般落在草堆上,没想到赵婆婆下手这么重,竟将她四肢都打断了,看着面前的两人,她只得无奈地放声求助,可哪里会有人来救她,外面的人都被赵婆婆支走了,她绝望地流下眼泪。
她心有不甘,不甘自己的一生竟如此潦草,不甘为何命运如此不公,不甘自己生命尽头时还要遭到他人的玷污,如有来世,她希望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姜月年。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出自唐代诗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